虽然满脸泥痕,却是笑靥如花。
这是她现在私底下与夏浔在一起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大概是生离死别见的太多了,她现在特别喜欢向他申明彼此的拥有和归属。上一刻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生命,下一刻可能就会成为一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这也令得她不再那么羞涩忸怩,如果他们的生命注定终结在济南城头,至少,她是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夏浔咧嘴一笑,翻身站起,大炮清膛、填塞火药,时间比较缓慢,燕军的火炮是从德州运来的战利器,不算很多,这堵城墙外只安排了一口铜火炮,暂时不用担心这扫杀一切的杀人利器了。
可他刚刚站起,冷不防又是一箭射来,幸亏这枝箭抛射至此力道已将近,可他身上没有护甲,这支箭还是深深地贯进了肩头,夏浔闷哼一声,险些跌倒。谢雨霏花容失色,连忙扶住他,猫腰就往城下跑。
“站住!回去,怯战者死!”
一个督战队的士兵冷不防从掩体后冒出来,拔刀大喝。
“他……他中箭了!”
“不是还能走吗,自己下去找人疗治,你,回去守城!”
“噗!”
又是一箭飞来,正中他的眉心,锋利的箭簇穿透颅骨,插进去半尺多深,那督战士兵一声没吭,仰面便往后倒,谢雨霏趁机扶着夏浔沿运兵道向城下跑去。城下贴着城墙躺了许多伤兵,正有一个自别处找来的郎中带着药僮匆匆赶来。谢雨霏喜极唤道:“郎中,他中了箭矢,请快施救……”
谢雨霏还没喊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她定定地盯着那郎中和他身边的小药僮,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
房宽从德州押运着粮草,匆匆赶到了济南城下。这房宽本是燕军后军指挥,白沟河畔,平安、瞿能抢在朱棣发起进攻以前袭击他的军营,朱棣不愿被敌军牵着鼻子走,放弃后军,全力攻击李景隆的中军,房宽只得独自支撑,力战当世两大猛将,结果伤亡惨重,燕王后军几乎已不成编制。
此战大捷之后,又补充了降兵进去,这才凑足了人数,如今燕王困济南,他就承担了输运粮草的军需责任。可是这一次他运粮草,平保儿派了许多游骑,破坏了粮道上的桥梁,他一路遇水搭桥,费尽周折,这才赶到济南城下,比规定的时间迟了三天。
房宽素知殿下治军严谨,所以心中忐忑不安,一身泥泞地进入中军后,只是算盘着如何请罪。
此时,朱棣正与众将议事,他烦躁不安地道:“城中饥民已经放光了,现在只留下一些青壮,凭着这些人和他们的粮草,再这么打下去,支撑三个月当无问题,而平保儿、陈晖、吴杰等人已收拢残兵,分别驻扎于单家桥等地,时时分兵袭我军营、劫我粮道,我军在此徒增伤损,如此下去,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