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烂西瓜的样子,沙宁的心情好过了一些,她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也直挺挺地坐着,目视前方,硬邦邦地道:“宁王殿下可以随燕王一同起兵。我们……可以得到福余、泰宁、朵颜三卫的帮助,此外,殿下有把握把他的三护卫兵马召回来。如果……能除去陈亨、刘真的话,殿下还有把握把大宁都司的八万铁骑,尽皆招至麾下!”
夏浔欣然道:“如此,我们实力倍增,此消彼长,朝廷方面更难取胜了。”
沙宁仍然目视前方,两个人并肩坐着,中间隔着两尺多远,全都是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却与对方说着利害攸关的紧要大事,情形说不出的诡异。沙宁道:“然则,却有一样,需要你们先做到,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娘娘请讲。”
沙宁长长地吸了口气,心境平静了一些:“殿下需要燕王先为殿下解围。朝廷……马上就要对殿下动手了,殿下现在被朱鉴困在大宁城里,很快,都督陈亨、总兵刘真还会带来更多的人马,把大宁城守得水泄不通。我朵颜、泰宁、福余三卫不擅城池攻守,三护卫的兵马现在也在刘真手中,即便能够调动他们,反迹一露,朱鉴也可以马上对殿下动手,因此,难以发挥作用。你才办法救出殿下么?殿下只有重获自由之身,才能发挥他的作用。”
夏浔听了,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娘希匹的,史书害人呐!说什么燕王单骑入宁王府,与宁王抱头痛哭,盘桓几日,宁王相送出城,燕王埋伏人马于城外,将宁王绑了,于是随宁王送行的家眷以及朵颜三卫、王府三护卫神马的尽皆俯首贴耳,投靠了燕王,守将朱鉴奋起反抗,战死……”
朵颜三卫有他们自己的牧场领地,怎么会出奇冒泡地出现在大宁,而且还齐刷刷地把兵都领来了?王府三护卫已被刘真带走,宁王哪里还有兵?连宁王自己都成了大宁卫指挥朱鉴严加看管的对象,燕王这个朝廷公示的叛逆一到,早该被朱鉴给咔嚓了,还会等燕王被宁王送出大宁城傻啦吧叽地跟出来送行,被燕王先下手为强么?宁王不想跟着燕王造反,会招待、留宿、接送所谓的燕逆?这种行径和造反了有什么区别?且他还带着老婆孩子一大家子送他出城?
天方夜谭般的故事!编这段史书的人是傻子,拿我们读者当白痴,老子居然也就真的成了白痴,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此番赶来大宁,以为只要软硬兼施说服了宁王,就能轻松完成使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难题要我解决……
沙宁半晌不见他回答,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夏浔双眉紧蹙,沉思不语,不禁担心起来,说道:“怎么,你也没办法?总不能红口白牙的一顿说,就指着我们殿下投奔相助吧,若非我们也是处境艰难,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么?”
夏浔道:“娘娘莫急,容我好好思量思量。”
夏浔站起身,背负双手,在一堆破破烂烂的家具中间踱起步来,沙宁的目光追着他走了一阵儿,叹口气道:“唉!殿下本来还想过生日的时候,聚集三卫首领,示威于朝廷,想不到朝廷倒按捺不住,先要对我们下手了。一朝失了先机……”
夏浔心中一动,突然停住脚步,思索着说道:“娘娘,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沙宁双眼一亮,连忙道:“你说!”
夏浔道:“燕王殿下可以为宁王殿下解围,但是却得避过朝廷的大军,否则纠缠起来,便难奏奇兵之效,燕山诸关隘都有重兵把守,燕王殿下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兵临大宁城下杀他个措手不及,那就不能硬攻,松亭关是不可能轻易攻打下来的,我觉得刘家口是一个大漏洞,燕王殿下若取道刘家口,一定可以兵至大宁城下,还不被朝廷边军所注意。”
沙宁先是一呆,愕然道:“刘家口?”随即欢喜起来:“那没问题,刘家口守将是……就是我的义兄刘奎,只要我去说,他一定会站在我一边!”
夏浔道:“本来……硬打刘家口也不是不行,那里守军不多,是可以打下来的,不过……就怕守军燃起烽火,沿边各路官兵就会马上知道消息,宁王处境既已到了这个地步,一旦打草惊蛇,难保朱鉴不会裹挟了宁王逃去松亭关。所以娘娘能说服守关将领主动开关那自然最好不过,娘娘真的有把握?”
沙宁自信满满地道:“绝对没问题,他……绝不会出卖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