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相公!”
“唐大哥!”
“仇秋狗贼,罪无可赦!”
乱哄哄冲上来一群人,七嘴八舌这么一嚷,夏浔和楚县丞、常教谕等人就听身旁一声呜咽,急忙扭头一看,就见单县令躺在地上,双眼翻白,胯下一摊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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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夏浔早料到转移罪证的可能了,他还知道北方的地主人家,尤其是小城小县的豪绅地主,一旦战乱或闹了匪患,最容易受到冲击,所以府宅建筑大多具有一部分军事防御功能,担心冲击未果,不能直捣腹心,也有意敲山震虎,迫使歹人转移罪证,以便在更方便的条件下一举擒获。
他在本地人生地不熟,官府又靠不住,这守在外围的人手,自然就要靠县学那群生员了。这些生员都是壮小伙子,而且都练过拳脚射御的功夫,紧要关头,是能派上用场的,高贤宁往县学拜访,与他们结交,正是预先埋下伏棋。
等到这边确定了凶手,夏浔和杜千户带人赶来,纪纲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县学。那些读书人都是些热血青年,哪怕是其中有些夸夸其谈其实不干实事的,也都是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心思,纪纲口才又好,他和高贤宁一唱一和地一阵忽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口号一喊,生员老爷们登时热血沸腾,立即鼓噪起来,摩拳擦掌地要随他二人赶来除贼。
本已睡下的两位老夫子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连忙穿戴整齐赶到学生们的宿处,被生员们七嘴八舌解释一番,也不等他们表态,便挽着二位老师脚不沾地地赶来了。半路上纪纲才向两位教谕老爷献计说,已经有人打入仇府,恐那仇府悄悄转移罪证,与其让各位生员入府同那庄丁护院们搏斗,不如守在外围,说不定能奏奇效。
两位老夫子都是正义感超强的人,但是他们也担心自己的学生有个好歹,不好向学政和生员家里交待,几十个生员守在外面抓漏网之鱼,危险比闯进仇府显然要小得多,当然从善如流,立即应允,不想被纪纲一言命中,仇府侧门果然逃出来几辆大车。
唐姚举第一次派罗历潜入仇府,林羽七并不知道,但是等到罗历被擒,其余诸人铩羽而归,唐姚举孤注一掷杀上门去,林羽七就已经知道了,可他只是派人暗中窥视动静,并不想派人相助,在他看来,唐姚举如此蛮干,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紧跟着他就听说太白居几十条壮汉明火执仗杀向仇府的消息,这才觉得事有蹊跷,忙吩咐人打探仇府消息,自己更带了些心腹潜到近处就近窥伺动静。夏浔、杜千户等人杀进仇府,与仇秋隔窗对峙,县衙的弓手捕快纷纷赶到,双方僵持不下,这些消息他都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县学的生员们堵住了从仇府逃出来的那几辆大车,双方大打出手,林羽七知道风向终于变了,今天仇员外十有八九要栽大跟头,于是当机立断,出手相助。其实他不出手,那些小老虎似的生员老爷们也足以对付那几个押车的护院,只不过有他相助,生员们一方实力大增,无人因此受重伤,也算功德一件。
一俟擒住了那些歹徒,纪纲担心凭杜千户的官身压不住单县令,又想快些把消息告诉夏浔,便赶紧把常教谕、王训导两位老夫子给请了来,林羽七则协助生员们捆绑顽匪,解缚难女,耽搁了一会儿工夫,这时才刚刚赶到。
罗历遍体鳞伤,正是仇府私设公堂的罪证;唐家小娘子和丈夫相拥大哭,听说妻子因月事而幸保清白,唐姚举又是庆幸又是后怕;那些被掳的民女有几个就是这几年蒲台县走失的人口,可谓罪证确凿。
这些姑娘们哭倒在地,向恩人和官老爷们连连叩头,号啕大哭着自诉经历,听得民怨沸腾,尤其是当那些赶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中有一个老头儿,竟从被解救的妇人中认出一个是自己失走了的外甥女儿,现场情绪更是高涨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