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维尔侯爵作为会议的主持者,拿出了怀表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
“先生们,我宣布我们的会晤正式开始——首先请容许我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陛下派来的特使,基督山伯爵大人。”
在他的指引下,在场的所有人同时向爱德蒙-唐泰斯颔首致意。
虽然一开始有些紧张,但是爱德蒙-唐泰斯此刻反而镇定了下来。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作为主角参加一次大场面,但是他并没有丢脸怯场,也许这就是某种天赋?
爱德蒙-唐泰斯站了起来,然后庄重地看着这群人。
“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他的语气非常肃穆,透着一股悲怆感,“我代陛下,感谢各位在这个艰难时期始终不渝的忠诚,他一定会铭记你们为波拿巴家族所作出的牺牲,他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已经为帝国奉献出生命、无法出席的人们。”
也许是被他的表情和语气所感染,房间里的气氛也顿时变得肃然起来,在座的人们低垂下了视线,他们都各自回想起了什么。
“先生们,让我们为特使先生干杯吧,感谢他带来了陛下的问候。”片刻之后,特雷维尔将军举起了酒杯,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平静。“这是我们多少年来一直期盼的喜讯!值得欢庆。”
“干杯!”其他人也纷纷拿起酒杯,遥遥相对。
猩红的酒液在玻璃杯当中摇晃,然后流入到了人们的口中,也润滑了场内的气氛。
“伯爵大人,我们之前没有听说过您的名字和经历,请问您是为什么得到陛下如此信任,并且赋予重任呢?”借着这个机会,特雷维尔将军代表在座所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曾因为在1815年为皇帝送信,而被抓进伊芙堡监狱12年。”爱德蒙-唐泰斯以无比的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地说。“我原以为我一辈子都会烂在那里了,所幸陛下把我救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打定主意为陛下卖命了。”
“哦!”他的话,引起了在座者们的惊叹。
啪,啪,啪。
特雷维尔将军轻轻地鼓掌,然后评价,
“这确实是令人惊叹的忠诚,先生,您受苦了。”
犹如是指挥号一样,其他人也纷纷鼓起掌来,为基督山伯爵的忠诚而喝彩。
爱德蒙-唐泰斯明显感觉到,他和这些人的距离猝然拉近了。
是啊,还有什么比共同的牺牲更加牢固的东西吗?
他瞬间就察觉到了自己当年的可笑。
是啊,这里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认为他当年只是“碰巧不小心”参与到了帝国复辟的阴谋当中,他仅仅只说了这一件事,所有人就把他当成同党了。
同党不相信,那么帝国的敌人肯定也不会相信。
这简直是天经地义。
陛下说的没错,既然自己曾经参与到了这场游戏当中,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别的退路留给自己了,要么胜利要么失败,胜利就是赢家,失败就是罪犯。
可笑那个傻小子居然就没想到这一点,大摇大摆地回家,让那么多人知道了这个可怕的秘密!
我轻率地对待了自己的人生,所以落到那个地步,那是咎由自取;现在上帝给了我另一次机会,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允许自己落败!
是的,必须成功。
“我们每个人都失去了很多东西。”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笑了起来,然后抬头对爱德蒙-唐泰斯说,“伯爵,我向您致敬。”
“这位是埃尔欣根公爵。”特雷维尔将军小声在他耳边解释,“米歇尔-路易-内伊先生,他是内伊元帅的儿子。”
“哦!”爱德蒙-唐泰斯睁大了眼睛。
“您可以叫我阿洛伊斯,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年轻人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自从我父亲死后,我和我的兄弟就打定主意继承他的事业了。”
内伊元帅是拿破仑皇帝麾下最勇敢的将领之一,因为战功卓著,他先后被皇帝授予了埃尔欣根公爵和莫斯科瓦亲王两个重量级的爵位头衔。
然而,随着帝国的轰然倒塌,在1815年,他被再次复辟的波旁王朝判了死刑,最终被枪毙。
内伊元帅留下了4个儿子,1803年出生的长子约瑟夫-拿破仑-内伊继承了莫斯科瓦亲王的头衔,而1804年出生的次子米歇尔-路易-内伊则选择继承了埃尔欣根公爵的徽号。
从父亲死了之后,这两兄弟就一直向法国政府抗议申诉,然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名誉受损。严酷的现实激发了他们对波旁王朝的仇恨——他们长大之后,因为拒绝签署效忠波旁王朝的声明,而被理工学院拒收,也不被允许加入到法队当中。
兄弟两个为了从军,转而选择为瑞典军队服役,最终被授予了中尉军衔,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然而他们心心念念的当然不是留在冰冷的北欧,而是盼望着另外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