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将军缓缓地说道:“你的确是从陕西潼关来的?”
刘兴国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各种身份凭证,都一应俱全,你们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吗?”
黎将军心想,你是洪承畴督师的手下,在我们杨嗣昌督师的地头发什么火?别看眼下洪承畴的权力,暂时还在杨嗣昌之上,还能对杨嗣昌发号施令,但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可是圣上宠爱的,前来指挥湖广军,只是镀金而已。
只要打出一点战绩,杨嗣昌督师就可以拜相入阁,地位和权力,都远在洪承畴之上了。届时,一切就要掉转过来了。我们家督师前途无量,你们家的督师,最多也就是多挂几个虚衔,在我们家的督师面前,牛什么牛?
当然,他好歹是一个将军,不会跟一个小小的军官计较,看别人身上大汗淋漓的,好像的确是从潼关一路过来的样子,就没有必要为难对方了。不过,不为难不等于不按照规定的程序进行。洪承畴的人,到了杨嗣昌的地头,当然是要守规矩的。要不然,显示不出杨嗣昌督师的威严来。
黎将军于是公事公办地说道:“既是这样,就请在南关饭铺中休息等候。我这里立刻派人将公文送进道台衙门。一有回文,即便交你带回督师行辕。这样,你和我,都不需要担干系。”
刘兴国内心焦急,只想快点将公文交给张克俭,赶快说道:“回大人,我是来汝州城火急调兵,今晚必得亲自到道台衙门,将兵符呈缴道台大人,不能在城外等候。我今天必须见到道台大人,要是可以见到督师大人就更好了。”
黎将军心想,你算什么东西,也想见杨督师?我堂堂副将,都见不到督师大人呢!不过,他的注意力,却被对方提到的兵符吸引了。对方竟然是带着兵符来的,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他好奇地问道:“你有兵符?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刘兴国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半兵符呈上。
黎将军很熟悉督师行辕的兵符式样,明白眼前这位青年军官带来的一半兵符不假,而且兵符是铜制的,别人在仓卒之间也无法伪造。其实,明朝的兵符,都是朝廷统一制造的。洪承畴使用的兵符,和杨嗣昌使用的兵符,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看到这个兵符,又让黎将军不舒服了。洪承畴的人,拿着自家的兵符,来调杨嗣昌的兵,怎么看都怎么怪。虽然说,洪承畴有节制三军的权力,可是,杨嗣昌同样也有啊!杨嗣昌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调动秦军的事情,今天,洪承畴来这么一手,难道是准备和杨嗣昌打擂台了?
越想越觉得有点郁闷,黎将军原本有点松动的神色,又开始绷紧了,缓缓地说道:“你在吊桥外饭铺中稍候片刻,也叫弟兄们吃茶休息。我立刻亲自将公文、兵符送进道台衙门,当面呈上。兵符勘合不误,即请老弟带着弟兄们进城去住。这是公事手续,不得不然。”
这就是要按照规定办了。只要按照规定办,你就得慢慢的等。想要见到杨督师,做梦吧!黎将军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刘兴国,是不是陕西起义军假冒的。拿洪承畴的兵符,来调杨嗣昌的兵,是洪承畴晕了脑袋,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兴国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的。这里是杨嗣昌的地盘,他就算着急,都着急不来。无奈之下,他只好说道:“既是这样,只得从命,但请将军大人速将公文、兵符送呈道台大人面前,要是可以送给督师大人亲自过目,那就更好了。”
说毕,行个军礼,便转身过吊桥去了。
这时候的河南道台,正是张克俭。他的道台衙门距离南门不远,黎将军到来的时候,张克俭正在无聊练习书法呢。自从杨嗣昌到来汝州城以后,张克俭就没有什么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