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人口过百万,每天耗费的钱粮,就是天文数字。加上可能到来的勤王军队,人口的数量还要继续增加。现在京师每石粗粮的价格,都已经超过二两银子。若是价格继续飞涨,局势会更加的糟糕。一旦京师内部也产生动乱,甚至是内讧,那情势就危急了。
一直没有怎么吭声的工部尚书傅宗龙,慢慢地说道:“以臣之见,还是要借助张准的力量。即使不能抗击鞑子,请他派兵维系好运河的安全,也是非常必要的。”
刑部尚书乔允升点头说道:“臣也赞成要张逆出兵。问题是,只怕张逆不肯轻易答应,各位臣工还是要想想办法,将此贼动员起来。此贼既然可以在黄县消灭那么多的鞑子,想必在别的地方,也可以给鞑子制造麻烦。”
崇祯二年的时候,他就是刑部尚书,鞑子入寇的时候,因为处置失当,有几十个犯人趁机逃跑了。结果,崇祯一怒之下,将他下狱处理,害得他差点儿死在了监狱里面。其实,对于一个正二品的刑部尚书来说,几十个囚犯逃跑,真的是小事。就好像是今天的某个监狱逃跑了几十个囚犯,和司法部部长的确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当时正在火头上的崇祯,一股气发泄到他的身上,干脆将他给下狱了。
一直到不久前,乔允升才官复原职,重新担任刑部尚书。因此,从内心来讲,乔允升是不想重蹈覆辙的。另外,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乔允升和大理寺评事赵任有来往,而赵任和高弘图又有来往。自然而然的,他对张准的了解,也要比其他人多。因此,乔允升对张准的认识,是比较中立的。
和刘宗周不同,乔允升并不担心《均田令》的影响。因为,他的老家是在河南洛阳。洛阳是什么地方?是福王府的所在。由于得到父亲的极度宠爱,福王在洛阳,乃至是整个河南,都可谓是一手遮天。福王名下的田地,有三四千万亩,基本上是霸占了河南大部分的良田。其他人全部都要靠边站,哪怕你同样是当官的。
即使是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乔允升在那里,不过是置办了几百亩田而已。按照《均田令》的规定,只要田主将田地分开,每个人的名下,不超过五十亩即可。这样的规定,乔允升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甚至,全部田地不要也可以。他的家族人口也不多,全部搬迁到莱州府境内,也不是什么难事。
认真说起来,河南洛阳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危险了,那里是四战之地,乱军、官军你来我往,你追我赶,翻过来,覆过去,好像梳子一样,将田地梳了一遍又一遍。一不小心,搞不好就要被乱军或溃兵灭族。年头的时候,陕西乱军三十六营在河南聚集,乔允升就提心吊胆的。
乔允升本人端方廉直,处事刚正不阿,他甚至想到莱州府担任一个小小的推官,也不愿意担心刑部尚书。他的最大愿望,就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打造一片朗朗晴空,让所有的不法分子都得到惩处,让所有的黑暗,都全部暴露在阳光的下面。
想要做到这一点,在朝廷根本不可能的。唯一有希望的地方,还是张准控制的地盘。根据张慎言的说法,张准对于法治,还是很重视的,不允许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发生。要是他能到张准的控制区来,必然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乔允升明着是在为朝廷分忧解难,其实暗中是帮助张准说话,希望张准得到更大的好处。
王坤和高起潜互相对望一眼,暂时放下两人的矛盾,异口同声的齐声说道:“皇上,奴婢认为,张逆可用。”
拉着张准来一起对付鞑子,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高起潜从吴三桂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张准的部队,的确能打仗。吴三桂毫不掩饰的建议,一旦鞑子南叩,应该让张准去打头阵,这对于朝廷是很有好处的。
杨嗣昌说道:“臣附议。”
刘宗周也说道:“臣附议。”
户部尚书侯恂用梦游般的声音说道:“臣亦附议。”
梁廷栋和张凤翼互相对望一眼,先后说道:“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