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有点紧张地说道:“老爷,贱妾出席这样的场合……”
张准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老头子还能将你吃了不成?”
柳如是这才稍稍安心。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张准和柳如是站在紫苑的中庭,等待张慎言的到来。为了保密的需要,他们没有出现在紫苑的外面。柳如是依然是穿着男装,显得俊秀尔雅。不过,她显然没有董淑妮那样的本事,无法完全掩饰自己的女儿身。以张慎言的眼力,肯定是可以看出来的。因此,柳如是还是有点紧张。
片刻之后,一顶灰色的毫不起眼的轿子来到紫苑的外面,卫兵检查过以后,随即放行。轿子一直来到紫苑里面,来到张准的面前,才缓缓的停止。帘子打开,张慎言慢慢的下轿来。数月不见,张慎言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憔悴的不像样子。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这次数次起落的老人,抗打击能力还是很强的。
张准上前行礼问好:“藐山公,一路安好?”
张慎言脸色有些发白,可能是因为路上海船的颠簸,他努力振作精神,含笑说道:“无碍。你是研文的弟子,老夫与研文乃是同榜进士,你称呼老夫一声老师也是可以的。”
研文便是高弘图的字。高弘图和张慎言都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同榜进士,对奸臣和宦官又都看不惯,都曾经大起大落,感同身受,日常的关系还算可以,他才会有这番话。
张准礼貌地说道:“藐山公冒着风险到来,晚辈感激不尽。”
他没有称呼张慎言老师,不是不敢,是没有必要。他虽然尊重张慎言,希望张慎言为自己助力,但是,张慎言和他,目前还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严格来说,他们应该是敌人。他是反贼,张慎言则是忠于朝廷的人。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也。
万一自己称呼张慎言一声老师,日后张慎言以师徒之礼,要自己效忠朝廷,到时候又是一番口舌。这个老师,可不能乱叫。以前的师徒之礼,是非常严格的。老师的地位,基本和亲生老爹持平。不听老师话,就连老百姓都觉得是你不对。
高弘图可不同。高弘图现在同样是反贼。《讨奸檄》是高弘图起草的,朝廷对这份《讨奸檄》可谓是恨之入骨。要说朝廷最恨的人里面,第一个是张准,第二个就轮到高弘图了。到了这个份上,他老人家是绝对不可能有退路的。因此,拜高弘图为师,完全没有问题。
张慎言呵呵一笑,感觉到了张准的精明,内心不免有些失望,同时对张准又高看了几分。这的确是个不吃亏的主,外表凶巴巴的,感觉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其实心思比谁都清。现在他是走上了歧路,要是能够回归到为朝廷效力的道路上来,必然是一员罕有的战将啊!
柳如是上前,恭敬地说道:“柳隐见过藐山公。”
张慎言自然不认识柳如是,也看出了她是女儿身,不由得有些惊讶地说道:“这是……”
张准落落大方地说道:“这是晚辈的妾侍,也是晚辈的军师。仰慕藐山公的风采,特别前来一见。若是藐山公能够指点一二,她感激不尽。”
张慎言情不自禁的有些惊讶,不免多看了柳如是几眼。他是对张准提到的“军师”两个字感觉有些惊讶。这个张准,身边难道就没有智谋之士,居然要一介女流来担当军师?又或者,这只是张准的掩饰之词?只是方便行军的时候,做些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