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仪心下也是陡然而惊。
英廉见余文仪神色之间终于有所松动,这便又道,“不瞒余大人,当年惇妃娘娘进宫的时候儿啊,惇妃娘娘的父亲都统四格,本身也是总管内务府大臣。故此如观岚等女子,原本都是四格亲自挑选了,放在惇妃身边伺候的。观岚的身份,几乎相当于惇妃娘娘家的家下女子一般。”
“这样的身份,便是余大人您说她会干出欺瞒主子的事儿……可是这话,终究说出来怕也没人信不是?”
余文仪纯白长须随着呼吸的急促而拂动了起来,“就算没人信,可是下官也当据实奏明圣上!”
英廉叹口气,攥住余文仪的手臂,“余大人啊……咱们今年都是什么年岁了?我七十一了,您更是九十一岁了,到了这个年岁咱们还求什么?还不是能想着稳稳当当从仕途全身而退,也好为自己这一生画下句点去?”
“可是后宫之事,从来就不是咱们这些当臣子的能给擅断的;况且古往今来的例子都说明,咱们便是再秉公而断,那也是人家皇上的家务事……咱们分谁对谁错,可是关起大门来,那些都是皇上的自家人啊。”
“皇上是叫咱们来查,咱们便只需给皇上一个解释,只说胎气是怎么没的便罢;至于谁有罪,谁无罪,那哪里是咱们这些当臣子、奴才的敢妄言的?”
余文仪眯眼打量眼前的英廉。
他不能不想到和珅,眼前这位协办大学士英廉的孙女婿。
和珅当真是处处都有英廉的影子,便连这说话的模样,都如出一辙。
英廉最大的本事,是从管理银钱而来;同样据说和珅被皇上赏识,也是从和珅管理内务府的布库开始……这祖孙二人都善于经营,故此都曾在内务府和户部任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除了会理财,祖孙二人相同之处,还是会如此的取巧、钻营吧!
余文仪慨然一叹,“下官身为户部尚书,奉皇上旨意,管理天下刑讼之事。下官不在内务府任职,不知宫中故事;那不知就不知吧。皇上也明白下官的身份,自然也没需要下官懂这些规矩。”
“下官总归是要不负皇上所托,必定要将自己亲眼所见全都禀明皇上。可是冯大人您身为协办大学士,既然兼管刑部之事,乃为下官的长官。那下官也不能不尊重冯大人您的意见。”
“既然如此,下官倒要请求冯大人——不如冯大人和下官各自单独入奏,各自写明自己意见。求同存异,只待皇上圣裁便罢!”
英廉一惊,不由得耸起眼来上下打量余文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