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憋到今天,也有好几年了。他原本一忍再忍,一再地想用自己的努力,将皇阿玛的心给重新争夺回来!
可是,上天却不肯助他。
自打成婚以来,孩子一个一个地有,却有一个一个地夭折,叫他不能不背上“福薄”的恶名去;更要命的是,他的腿忽然就变成了这样,拖累得他现在已是连炕都下不了了!
从前笑话老八永璇,说皇阿玛绝不会叫一个瘸子继承大位;如今倒好,他还比不上人家老八呢。人家老八依旧还能上马,陪着皇阿玛去行围;而他,已是瘫在了炕上,成了一滩烂泥!
他心里的这些话,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便都再压不住。
今天既然皇阿玛杀他个措手不及,既然皇阿玛将他最不堪的时候给堵了个正着,那么也好,是时候当面向皇阿玛问个明白!
永琪心下委屈至极、憋闷至极,可是这一刻却怒极反笑。
“小十四没了,小十五同一年就又来了。从小十五一下生,皇阿玛您就变本加厉,更是大失常态……说什么他最像您,说什么他下生为‘天衍之数’;那年的大年初一,您抱着他入《万国来朝图》,后来您又绘他的巨大贴落贴在寝宫里!”
“皇阿玛啊,那会子您的眼里是不是只能看见这个刚下生的小孩儿,将我们其余的儿子都忘在脑后了?便是当年的二哥端慧皇太子、老七悼敏阿哥,您也没说过是最与您相像的啊……我们兄弟都是您的儿子,谁不像您?您凭什么说唯有他最像您?”
皇帝静静听着,面上却反倒越来越是平静下去。
唯有他不断敲着扳指儿的指尖儿,才能约略泄露他内心的波澜。
“说完了?”皇帝眸光清淡,“原来你早就对朕起了怨气,怪不得到这几年,你对朕更是积怨已深。”
皇帝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朕从前的确属意于你,可是后来渐渐对你的期望越来越淡。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心下何尝没有对你的怜惜?故此朕才给你初封的爵位就是亲王!“
“永琪啊,朕虽然对你的属意已改,可是在诸子之中,依旧是器重于你的。”
永琪的喉头一阵一阵的发甜,他压不下自己心绪,就也平抑不下喉咙里的波涌。
他死死咬住牙关,拼命抵抗喉咙里的不适感。这便从牙缝儿里向外挤着话说,“皇阿玛……被您属意过的皇子,却终究只得一个亲王的爵位……您说,这究竟是宠,还是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