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平静不过,只将家里的一切都交待给她,临走,将她抱进怀里,亲了又亲。
她也整理了一个包袱,塞在他手上,“老规矩,放假回家来,待得回去,总得给那些爷们儿带点好嚼咕。我这手艺可是跟主子学的,俱是宫里的精细饽饽,他们不是都说爱吃来着?”
他便忍住苦涩,只是笑,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柔声道,“一晃儿咱们都年过三十了。可是我怎么只瞧见自己老了,可是却还是当年那个小模样儿?”
她红了脸,笑着啐他,“又胡说八道了!我们女人家,哪儿比得上你们男人禁老?”
说到这儿,两人便都有些尴尬。终究还是因为他是太监啊,便是年过三十,下巴上也并无胡须生成,这便看着的确是不老;可是这不老,却何尝不是一种难过了去?
她便叹口气,轻轻向外推他一把,“瞧我这嘴,你便生我的气吧。这便去吧,我看这天儿怕是要下雨,别在半道儿上被雨给拍了。”
他自也有些讪讪的,却竭力笑着道,“是我又给你添烦恼了。你本说的没错,我啊,终究是个太监。这些年……委屈了你太多。”
他向她一揖到地,“妞,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个儿。”
就这样道别,带着万千惆怅。
回到皇陵,果然是总管皇陵的内务府大臣叫他去问话。
同样在座的,又多了个马栏镇总兵满斗。
因毛团儿是内务府大臣治下,那内务府大臣只担心他自己的乌纱帽受了毛团儿的影响,这便揪着毛团儿不依不饶地问,他究竟有没有跟官女子对食的事儿去。
毛团儿自知死期到了,这便慨然而笑,只等将一切都揽在自己头上就是。
却没想到,倒是马兰镇总兵满斗忽地喝止了他去。年过六旬的武将,说起话来依旧虎虎生威,却没想到竟是出言呵斥那内务府大臣。
“原来大人管理皇陵,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去么?依我瞧着,毛小爷来这皇陵的年头也不短了,可是大人怎么今儿才忽然问起这个话儿来?这岂不是证明,大人这些年都失察了去?”
那内务府大臣吃了一惊,呆呆望住满斗去。
满斗这才高高举起皇绫圣旨,“皇上旨意到,陪同毛小爷,同赴泰陵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