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抬眸看看天色,“终究这会子天还没亮,叫她这个时候儿起身过去拈香行礼,倒果然是有些辛苦。我便去亲自伺候她一回,也是应当的。”
“至于这服色,就更不要紧。只要她肯真心诚意替小十五行礼送了圣去,别说叫我穿这件明黄的去恭请她;便是我只穿白衣,我也没有什么委屈的。”
在贵妃这个位号之前,是一个母亲的心啊。这世上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还有什么荣辱,比得上自己孩子的安康去?
玉蝉轻叹口气,便也点头,“主子少待,奴才这就去换了来。”
婉兮亲赴“长春仙馆”,至“皇后下屋”前,恭请那拉氏。
天色依旧没亮,那拉氏宫里的宫灯都黑着,唯有一路引导婉兮来的灯笼幽幽亮着。婉兮静静立在黑暗里,只凭身边两盏灯笼的光照亮面庞。
三月的春风已然吹面不寒,可是终究天还未亮,立在这幽冥之中,也有凉风吹冷了肌骨去。
那拉氏坐起来,却没叫塔娜掌灯,只借着窗外的灯光,看见了婉兮身上的金黄去。
她这才满意,唇角勾了勾,“还算她没忘了谦恭,这回倒是没乱了规矩!”
那拉氏瞟德格一眼,“急什么,叫她立在廊下候着。天还没亮,就说我还没醒呢。”
“待得醒来,洗漱又是一应的规矩;况且还要更换吉服,便暂且不便请她入内。等我换好了,自然与她见面。”
那拉氏在自己的寝殿里,带着身为中宫的矜傲,不慌不忙,抻足了时辰,慢慢儿地更换着吉服。
窗棂之上,夜色点点被晨曦漂淡;晨光一点点,照亮了花窗格子。
好在吉服庄重,金领约、彩祱、风钿等搭配的零碎儿多,自有借口叫她这般抻了时辰去,谅那立在场外廊下的令贵妃也说不出什么来。
谁叫令贵妃今儿就是有求于她呢?既然有求于人,就得学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便是皇上在小十五出生后这两年来,已是越发乱了规矩,有意无意模糊了皇后与贵妃中间的区隔去,可是她今儿却要给扳正回来!
真应该叫所有人都来瞧瞧,什么是皇后与贵妃之间的区隔,那就是皇后身在殿中坐,贵妃恭立在窗外廊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都不敢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