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蕤静静望住玉蝉,“修习佛法之人,自当清心寡欲;尤其是密宗,更是要‘固守真元’。”
玉蝉听到这儿,脸已是红了。方才那说嘴的勇气,是半点儿都提不起了。
玉蕤自己也脸红,这便错开目光,不与玉蝉对视,只半偏过头去,继续道,“皇上是修习密宗的佛弟子,故此平素也是忌讳龙元外泄的……故此内廷主位中,便有那么些进宫多年却不得皇宠;更是从来都没有所出的。”
“皇上肯给孩子的,终究这些年来,一共才有那么几个人罢了。”
玉蝉垂下头去,手指头抠着那栏杆上的朱红漆面儿,“……可是皇上跟咱们主子,一整就有了,二整又有了。”
玉蕤本来不好意思呢,叫玉蝉这话说的,不由得又是笑喷出来,回手打了玉蝉一下儿,“还不害臊?”
玉蝉红着脸,眼睛却亮晶晶地抬起来,“姑姑想说的,我也明白了。皇上要固守真元,却唯独对咱们主子这么情不自禁。别说主子每回都是刚诞下皇嗣三个月就又遇喜,况且主子的体质还是不易坐胎的呢,那足见皇上宠幸主子的次数该得加多少倍、那每一次又得格外用多少倍的劲儿去!”
“况且都到这会子了,以皇上的年纪,就更应该‘固本培元’,方能冀望高寿。可是皇上都这个年纪了,一跟咱们主子在一起,还这么……咳咳,大呼小叫、乒乒乓乓的。”
“我忖着,这便绝不止是身子上的宠幸;更多的,只能用心下的钟情来解释了。否则凭皇上这会子的年纪,他最想要的何尝不是高寿,不是养身?他何苦还在咱们主子这儿一泻千里、溃不成军去?”
玉蕤脸红如炭,已是笑得咳嗽了起来。好半晌才止住,都不好意思再呵斥什么,只得再打了玉蝉一记,笑啐道,“你这个小蹄子!亏你还叫了这么个名儿,却怎么偏是个堵不上嘴的!”
玉蝉,一种蝉形玉器。古人认为蝉可羽化重生;而玉为天青之色,代表上天之力,可保尸首不腐,期待重生……故此蝉于玉结合起来,代表了古人希望精神不灭、尸身不腐,可借天力重生的信仰。
生者以玉蝉为玉佩,悬挂于身上;帝王公侯死后,则含玉蝉在口,护住那一口“生气儿”去,等待复生。故此玉蝉古来又称“王含”。
因玉蝉的名儿里这特别,故此玉蕤才笑话她“堵不上嘴”去。
玉蕤笑骂归笑骂,不过却还是点头道,“话糙理不糙,我想告诉你的,正是这个理儿。”
“不光是我要让你知道,实则主子这些年来始终都要身边的女子、太监们都要明白这个理儿——主子和咱们宫里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唯有与皇上一条心,才有咱们眼前和将来的一切去。”
“主子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算计来的,是皇上给的;也更是主子心下真心实意爱着皇上的缘故。主子真心对皇上,皇上自然将将这样的恩宠独独给了主子去。皇上的恩宠,不是算计能算计来的;必定首先要以真心交付。“
夜色渐深,月影氤氲。玉蕤轻轻垂下眼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