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车满载着各位家什,用两头牛来拉拽,赶车的父亲约三十余岁,长得憨厚而健壮,他笑着对儿子道:“不用担心,官府既然叫咱们撤往灵武郡,这就说明灵武郡比五原郡安全,我还听说灵武郡一年能两熟,和咱们陇右老家一样,这样赶得及的话,爹爹还可以先种一季粟,等五月时再种水稻,咱们家肯定不会挨饿。”
父亲的话虽然解决了粮食问题,但关于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是没有能说服已经能独立思考的儿子,少年眉头一皱道:“可是,学堂里的先生说,突厥骑兵可以在马上睡觉,一天一夜可奔出三百里,五原郡到灵武郡也就千余里,突厥骑兵三天就可以杀到了,我也觉得也不安全。”
儿子已经上了几年学堂,而父亲却大字不识一箩,关于这个深奥的问题,父亲憨厚地嘿嘿直笑,却无法回答。
这时,旁边的一名年轻校尉听到了他们父子间的谈话,他插口笑道:“突厥骑兵一般不会进攻灵武郡,除非是五原郡沦陷,否则后勤补给就会成问题,灵武郡那边,他们捞不到一粒粮食。”
“可以他们如果是分兵来攻打呢?”
少年虽然很担忧,可他却问到了点子上,使年轻的校尉不得不思索一下,才回答他的问题。
“灵武郡我们也有守军,可以防御,而且我们在五原郡的兵力也不少,如果突厥人分兵来攻,少了不起作用,可如果分兵多了,五原郡他们就不一定打得过我们,他们突厥人不傻,这个问题应该考虑到。”
少年还想再问,他的父亲却伸手在他头发上揉搓一下,他虽然不懂部兵打仗,但懂人情世故,这名军官明显是急着要走了,便对儿子笑道:“这位将军是在执行公务,你就不要打扰人家了。”
少年不好再问,年轻校尉向他们父子二人笑了笑,催马向前方疾驶而去,少年望着他的背影走远,他眼中担忧消失,渐渐变得坚毅起来,向父亲请求道:“爹爹,明年我想再读郡学!”
他母亲在一旁笑道:“别说傻话了,家里就只有你爹爹一人干活,就指望你明年开始帮忙呢!”
父亲沉思良久,他毅然点了点头,“你既然想继续读书,爹爹支持你,家里的事情爹爹一个人撑得起来。”
“大郎!”
母亲有些埋怨孩子父亲,“你别这样宠着他,家里需要人手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二郎从军,你还要帮他们家里耕地,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父亲慈爱地在儿子头上又摸了一下,态度却很坚定道:“让儿子读书一直是我的心愿,我们陶家几辈子都是农民,我就希望我的儿子能出人头地,将来也能考上郡试,穿上官服,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两年都是我一个人撑着,我才三十三岁,再多撑几年也没有问题。”
父亲说完,他的目光向远处的黄河望去,他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也能像官员家眷一样,坐船南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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