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寂静,谁也不知杨广的心思,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萧瑀为人正直,他上前躬身道:“陛下,臣认为这件事是好事,如果处理得好,便可以缓和杨元庆和朝廷的矛盾,让他慢慢依附朝廷,最后彻底消除丰州隐患,所以臣的意见是承认他的功绩,安抚为上。”
宇文述冷冷道:“他来援助圣上,不就是想求大义之名吗?如果再承认他的功绩,那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意。”
裴蕴有些忍无可忍,也站出来道:“宇文相国,话不能这样说,杨元庆来救圣上,是他因为一直认为自己是隋臣,隋臣来救驾,是天经地义之事,如果他不来救驾,那他怎么向天下人交代?所以他必须要来,他也来了,如果不是他迫使突厥人北撤,恐怕宇文相国此时应该被囚在突厥大营内,而没有机会在这里冷嘲热讽。”
“裴尚书说话请客气点!”
宇文述有些恼羞成怒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圣上也想听听反面意见,难道所有人都一味对杨元庆歌风颂德,那才叫忠心之词?”
樊子盖笑呵呵道:“宇文相国,并不是不能说反面意见,而是话要言之有物,圣上想知道,怎么处理杨元庆之事,那你的反面意见是什么呢?是不承认他的功劳,还是趁机出兵把他剿灭,还是哄进雁门城一刀宰掉?你都没有说,只是说他沽名钓誉,这可有点玄虚,其实,宇文相国如果没有想到,可以缓一缓再说,用不着这样争抢。”
这是樊子盖的特点,喜欢踩着别人向上走,他倒不是专门针对宇文述,而是他发现,唱反调的只有宇文述一人,宇文述气得满脸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裴蕴是当面给他一记耳光,而樊子盖却是背后捅了他一刀子,更加可恨。
杨广看了一眼虞世基,见他一脸病色,便把目光转到杨恭道身上,杨恭道是皇族,他的想法大都是从维护社稷考虑,而且他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
“杨尚书,你的意见呢?”
杨恭道连忙躬身道:“陛下,臣赞成萧相国的意见,倒不是杨元庆如何如何,而是陛下要考虑帝王尊严,他既然救了驾,就应该赏赐,这样显出陛下的大度,有利于收买丰州将士之心,让他们觉得,是在为陛下效忠,而不是在为杨元庆效力,如果陛下不承认他的功绩,也就等于是否认了丰州军的功绩,臣认为这样会把丰州军彻底推向杨元庆,将来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所以臣的意思是,嘉奖丰州军为主,表彰杨元庆为辅,这样一主一次,那丰州依然是陛下的丰州。”
杨广欣然点头,还是杨恭道说得透彻,嘉奖丰州军为主,表彰杨元庆为辅,这是一个妙招。他便对众人道:“大家退下吧!杨尚书留下。”
众人都退了下去,书房里只剩下杨广和杨恭道两人,杨广这才徐徐对他道:“宇文述有私心,裴矩也有私心,樊子盖是喜欢弄权,而不是为朕分忧,虞世基和杨元庆有私仇,萧瑀是萧梁之后,朕也信不过他,只有你是皇族,难得头脑清醒,朕觉得你还有话要说,你接着讲下去。”
杨恭道叹息一声道:“臣是有话要说,臣认为杨元庆确实是威胁,现在他是割据的藩镇,难保以后不会生出谋取天下的野心,他是杨素之孙,他心中就应该有和杨素一样的野心,臣的意见是要彻底铲除他,但不是现在。”
杨广点点头,杨恭道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你继续说!”
“臣认为,杨元庆拥隋自立,虽然使他得到丰州官员和民众的支持,但同时也对他是个束缚,使他不敢明目张胆造反,他对关北六郡的扩张就是最好的说明,这样一来,陛下便可以暂时把他放一放,先笼络住他,让他为大隋戍边,等陛下把国内的造反都一一扑灭,国内局势安定了,再调过头一举剿灭杨元庆,臣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杨广轻轻一叹,“朕是当局者迷,多亏爱卿的提醒,让朕幡然醒悟,朕知道该怎么办了,就依卿言,先笼络住他,等中原安定,再调头剿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