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声音有点瓮声瓮气,随即灯光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映照在墙上,他又问:“顺儿娘,家里还有多少米?”
“米早没了,但还有一百多斤麦子和两百多斤黑豆。”
“嗯!今天张婶要来借米,你就借给她二十斤麦子,还有村西头的刘羽家,孤儿寡母,听说也断粮了,给他家送十斤豆子去。”
“哎!虽说是借,可谁也没还过,若是丰收年景,这样也没有关系,可今年是大灾,夏天小麦就颗粒无收,现在就指望一点豆子,估计秋天最多也就收成几十斤,你这样送,咱们冬天怎么办?”
“我知道了,但咱们也总不能眼睁睁看人家饿死啊!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你就去送吧!”
“什么下不为例,哪次都是下不为例!”女人嘟嘟囔囔起身了。
这时,大门开了,男主人推一辆独轮车走了出来,车上放了十几个水罐,此人身高足有六尺二,长得虎背熊腰,魁梧高大,年纪已经三十六七岁。
此人叫窦建德,自称汉景帝太后之父安成侯窦充的后裔,和关陇贵族中的窦氏家族没有半点关系,他家里稍有资产,自幼习武,骁勇有力,加上他为人宽厚侠义,在漳南县一带颇有名望,年轻时曾被推举为里长。
他有一子一女,皆已长大成人,女儿在去年出嫁,儿子窦天顺也在去年娶了媳妇,昨天儿子去取水时扭了脚,窦建德今天只能自己去了。
他看了一眼月色,只见月亮发红,很有点诡异,他想起一句谚语,‘月亮赤,大灾至。’俗话说,大旱必大涝,如果今天秋天发大水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刚推车要走,便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窦大哥,我就估摸着你今天要去,特地在这里等你呢!”
窦建德一回头,见是村里一个有名的无赖,名叫刘黑闼,年纪也就比窦建德少几岁,从少年起就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由于他身材高壮,从小跟窦建德一起习武,也练了一身好功夫,可惜功夫没有用到正途上,二十岁时离开家乡四处闯荡,十几年交了不少狐朋狗友,还是两手空空回来。
随着年纪长大,他也渐渐收了心,回到家乡娶妻生子,只是没有家业,靠租种窦建德的十几亩土地养家糊口,窦建德索性也免了他的租子,使刘黑闼对他一直心怀感激。
刘黑闼也推一辆独轮车,车上放了几个盛水大陶罐,他快步向前笑道:“窦大哥,顺子的腿好点没有!”
“有点红肿,我给他上过药了,估计休息几天就没事,唉!这小子从小不肯练武,现在知道吃苦头了。”
窦建德笑了笑,又关心地问他:“家里还有多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