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昨天在城门口遇见宇文智及一行人,他可以肯定宇文家不会放过他,不管他们会从哪里入手找自己的麻烦,首先自己就不能有把柄留在外面。
杨元庆沉思片刻,便问裴矩,“那依世叔的意思,如果我有些事情考虑不够周全,留有把柄在外面,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及时毁掉这些把柄吗?”
裴矩很高兴杨元庆能这样问他,这说明他已经开始信任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裴矩一心想把杨元庆拉进裴阀的势力范围内,现在裴家深受圣眷,在内阁七重臣中,裴家就占了两人,一个是他户部侍郎裴矩,另一个便是他的族弟御史大夫裴蕴,一个家族在同朝出现两名宰相,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可以说裴阀欲想招门生,只要振臂一呼,天下才俊便会蜂拥而至,但裴矩却目光深远,他知道裴家的问题是文才有余而武略不足,裴阀的势力范围内必须要有一名威震天下的大将,这名大将不能是出身关陇贵族,也不能是胡人,必须是年轻汉人。
裴矩的目光便锁定了杨元庆,早在两年前,他便看出了此人的潜质,开始一心拉拢他,现在随着时间推移,杨元庆开始逐渐显示出他非凡的一面,让裴矩暗暗庆幸自己当初的眼光,但他又有一种危机感,他担心杨元庆被别的家族夺走。
最好的办法是联姻,两年前,他想将裴喜儿嫁给元庆,但没有成功,很显然他们之间没有这个缘分,这让裴矩颇为沮丧,直到昨天晚上,他才忽然意识到,一直最不被他重视的小孙女裴敏秋或许才是元庆真正的有缘人,虽有这个明悟,但裴矩并不想鲁莽,他不想再重蹈两年前的覆辙,很多事情强求反而不得,不闻不问反而会水到渠成。
裴矩见杨元庆向自己虚心请教,便捋须笑道:“贤侄知道虞世基此人吗?”
杨元庆摇摇头,“我只知道虞世南,当世书法大家。”
裴矩笑道:“虞世基便是虞世南的兄长,也是书法名家,但我要告诉你的,不是他的书法,而是他官场之术,此人有个继子叫夏侯俨,飞扬跋扈,欺男霸女,被人痛恨,但虞世基从不放在心上,他本人卖官贪贿,已经公开的秘密,被无数人弹劾,他却安然无恙,他儿子的恶行和他的受贿,圣上都很清楚,却依然对他非常信任,元庆,你认为这是什么缘故?”
杨元庆沉吟片刻便道:“莫非是他善于投圣上所好?”
“不错,你能看出这一点,便是孺子可教也!”
裴矩捋须笑道:“虞世基的聪明就是他不做圣人,连圣上自己都有各种缺点和不足,他虞世基又焉能像个圣人一样,他从不去触犯圣上的忌讳,却在一些圣上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大肆糟蹋自己的名声,让圣上觉得他有把柄可抓,所以他才能圣眷不衰,元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元庆恍然大悟,裴矩不愧是官场老姜,使他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悟,自己有不法之事并不可怕,关键是要让皇帝知道,知道他不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而是一个有弱点有贪欲的普通人。
“世叔,马车能稍微在皇宫门前等我片刻吗?”
裴矩见杨元庆能举一反三,现学现用,不由呵呵笑了起来,“不妨,现在时辰还早,我先回去,你晚上来我府中赴宴便可。”
……
杨广没有想到杨元庆这么快就来觐见自己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看来此人并不愚笨,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偷偷来,偷偷去,他还知道要向自己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