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葱问:“你们是谁?若阁下与我有仇,便有仇说仇、有怨解怨,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家,砸我酒肆,是何用意?”
挺着大肚子的何氏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用尖尖的指甲指着陆浅葱,趾高气昂的喊道:“二哥,就是这个狐狸精勾引我男人,还羞辱我!就是她!”
陆浅葱眸色一寒,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昨日何氏吃瘪,又拿自己的丈夫没办法,便只好将怨气尽数撒在自己身上,带着一帮人前来‘复仇’了!
只是可惜了她刚酿的美酒,可惜了她刚布置好的……家。
陆浅葱双数握拳,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何氏,冷声道:“何氏,你丈夫负你,你找他算账便是,何苦迁怒于我!”
酒水淌了一地,满屋子浓烈的酒香,熏得人几乎要昏醉了过去。陆浅葱站在一地碎片的中央,凛然而立道:“你们若再敢碰我店里的东西,我便报官了!”
“哎哟,小娘子,洒家好怕呀!”那虬须黑脸的无赖哈哈大笑,挑衅似的又砸了一坛酒,道:“这乌山镇方圆百里,谁不认得我何家老二!报官?谁怕!”
“就是就是!”何氏挺着大肚子,满脸尖酸傲气,拖长语调狐假虎威道:“县太爷请我家二哥去府衙喝茶,二哥都要看看得不得空呢!”
这何氏一家都是地痞无赖,料定陆浅葱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才敢肆无忌惮的上门欺辱。陆浅葱满面阴云,双拳紧握,道:“你们要怎样,才肯离开?”
何氏见她如此说话,还以为她是怕了,当即阴阳怪气的冷笑一声,哼道:“简单,你过来朝我磕头认错,叫一声‘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我便饶过你这一次。”说罢,她一指陆浅葱,转头朝身后的地痞笑道:“这种人尽可夫的小贱蹄子,就是要扇她两巴掌,才会认清自己是谁。”
地痞们纷纷发出恶意的讥笑,起哄道:“磕头,快磕头!以后若是饥渴难耐了,哥哥们来滋润你!”
陆浅葱依旧挺立,哂笑一声:“不可能。我没错。”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何氏气急,恶狠狠道:“少跟她废话,二哥,砸!”
何二一声令下,身后的小地痞们又抄起斧头、锄头等物,准备将酒肆砸个透心凉。谁知他们才刚扬起锄头,却见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叭的一声砸在何二的面门上,当即将他击得后退一步,笨熊似的身躯撞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何二捂着肿的老高的额头,瞪着牛眼茫然四顾,吼道:“谁?谁打老子!”
话音未落,又一颗石子飞来,正打在何氏的嘴唇处。何氏惊叫一声捂住嘴,吐出一颗带着血的门牙来,当即疼得大哭,说话漏风、含糊不清的哭喊道:“疼!二哥,疼啊!”
陆浅葱亦是暗自惊讶,环顾四周,不知道是谁暗中出手助她。
何二掀翻桌椅,仰天怒吼道:“哪儿来的杂碎,竟暗中伤人!有本事出来和你二爷爷单挑!”
话未说完,天上如同劈头盖脸的下了一阵石头雨,噼噼啪啪将那一群闹事的地痞砸得抱头鼠窜,何二心知碰上了高手,当下气焰灭了大半,干巴巴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带着那一群小地痞灰溜溜的撤了。
等何二一行人跑远了,陆浅葱这才从满地狼藉走出,面朝空旷无人的街道,郑重的福了一礼,朗声道:“多谢阁下出手解围!”
正说着,对街屋檐上飞下来两条熟悉的身影,旧林带着师弟故渊如惊鸿落地,面带歉色的说:“抱歉,陆姨,我们来晚了。”
说罢,他将袖子一扬,抖落一地的碎石子。
“……”陆浅葱微微诧异,这才苦笑一声:“原来是你们。”
故渊莲藕似的手里握着一把弹弓,气鼓鼓道:“他们欺负你,是坏人,该打!”
旧林亦是点点头,英气的浓眉蹙起,脸上常有的笑意亦是荡然无存:“师父等人有事出了远门,吩咐我和故渊看家,我俩许久不曾下山,方才听见街巷吵闹,这才知道有人在您的酒肆闹事……若不是看那妇人身怀六甲,我怕是要忍不住拔剑了。”
陆浅葱心中一暖,摸摸故渊的发髻,笑道:“谢谢你们。陆姨何德何能,蒙你们师徒几人多番照拂。”
旧林一笑:“陆姨,您别客气。师父说了,江湖浩渺,相识即是缘,咱们是自己人。”
陆浅葱一怔,喃喃笑道:“自己人……是了,是了。”
隔壁的刘大娘战战兢兢的开门出来,看着满地狼藉的酒肆重重叹了口气,踩着碎渣进门,朝陆浅葱道:“陆小娘子,你……唉!那何二是乌山镇有名的地痞恶霸,我们百姓都不怎么敢惹他,方才我家男人又不在,我不敢出门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