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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几个月元望把棋院的一位棋手接进家中,此事跟元望的公务有关,元望又与那名为熊裕的棋手关系越来越好,崔式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外面已经对于棋圣战的传言闹的纷纷扬扬。事迹败露,棋迷们越对比曾经的棋谱,发现越多,怒急攻心甚至闯入棋院打砸,逼迫大理寺去抄棋院。棋院被抄了一次,卷出一些关于赛事记录的卷宗出来。只是这事儿没有证据,但丑闻却已经成了洛阳头等热议,以至于薛菱还写诗嘲讽过棋圣战玩了几十年都是比老的游戏。

棋院墙外三天两头都是愤怒的文人或棋迷泼的脏东西,不少生徒搬出棋院,住进春闱后空出的各大旅店里,以试图和棋院断绝关系。崔式还是主持棋赛正常进行,大批有确凿证据涉案的老棋圣取消循坏圈资格,预选赛中落选的前几名年轻棋手被排入了循坏圈之中。一下子六弈中剩余的老棋手和年轻人的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一。

但战况却是全面性压倒,年轻一代棋手几乎是碾压一般胜利了那些四五十岁的棋手。

棋艺这种东西,随着棋谱的分享和社会的发展,永远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一代就是创造历史的一代。这帮不肯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强撑着,最后还是拍在岩石上粉身碎骨。

妙仪只参加了棋圣战,更是在几场对弈中轻轻松松赢了上一代的棋圣,声名大振。

崔式后来才知道那熊裕又是妙仪小时候的玩伴,妙仪虽然有一段时间好像躲着他,过了每一个多月棋圣战正式开始,却又开始和他切磋下棋。

其实妙仪做了女棋手,如今名声在外,跟外男坐在一起切磋的时候很多,早五十年前是一波变革,女子摘掉帷帽;如今又是一波变化,良家女未婚女也敢与男子同席。崔式倒是没那么老古董,只是感觉妙仪跟那熊裕下棋回来,性子都有点变了,变得——

一方面比以前还幼稚,一方面好似知道了什么是忧虑什么是害羞廉耻。

这种从没心没肺变得渐渐知事儿的样子,崔式当然熟悉——以前明珠就是这么个傻性子,天天让他跟在后边给她拾掇烂摊子,他是亲眼看着缺心眼又活泼快乐的将门女,如何一步步长成三个孩子的娘亲的。

他就怀疑妙仪开窍了。

若说他嘲讽三郎找了个晾衣杆子成精的圣人,那妙仪这就是找了个黑瞎子熊精!

崔式是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满意,熊裕在崔家也算是低调,他又不好闲着没事儿去找事儿,也不想闹到下人都知道,只能自己偷摸儿的趴墙角,去偷窥妙仪跟熊裕下棋。

然而妙仪正是在备战的时候,下棋本来就是个慢活,俩人对坐着下棋,一炷香动一颗子,两个时辰没句话,半个身子躲在柱子后头偷窥的崔式两条老腿都快站碎了,还没看这俩人有点眼神交流,也干脆放弃了头盔,只派了一群丫头和下人过去,不干别的,就在棋盘旁边围成两圈,死死盯着他们俩。

崔式压根没想过,最小的丫头也到了婚龄。在他眼里,妙仪就是全家的宝宝。

熊裕其实存了很多心思,然而看到崔式这样紧张的盯着,显然也是对他不满,不好表露。妙仪对他态度又有那么点模棱两可,他一时竟夜里翻来覆去想的不是棋谱,全是如何才能去跟妙仪好好说几句话,总觉得连棋赛非要这点念着她的心思耽误了不可。

第316章 3050305

在洛阳境内棋圣战的循环赛如此紧张激烈的进行着,再加上礼部收回一部分棋院的管理权,本来拨下去被层层啃一口的经费全面用在了棋赛的宣传上,洛阳作为如今大邺经济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棋圣赛直接超过斗诗,成为了大邺的第一热门娱乐。

除却各地大肆兴建的书院因为上次春闱人满为患以外,也有几个早被几家皇家棋院挤的半死不活的地方棋院跟着死而复生。

琴棋书画受追捧和社会财富有相当的关系,妙仪作为唯一的女棋手,进入棋圣战后,有几个没有被找到罪名的老棋圣还在循环圈内,按照赛程必须要与她对弈。

他们妄图用打挂来延迟输的脚步,找了一群人一同研究妙仪的棋谱,然而对方也忘了妙仪可不是孤军奋战,她有在预选赛中跟她僵持了几百招因为疏忽而略输一筹的熊裕,有圣人代理秘书长忙的焦头烂额也不忘了爱棋的元望,还有一群以前长安棋院打过闹过长大的年轻棋手们。

她几乎是势如破竹的胜利。

她与熊裕也快成了这一代的两个神话,一边是熊裕基础扎实,稳健到绝不撼动,能够一眼看破别人的套路绝不动摇自己的棋路,这种稳甚至像是冰冷的绝对不会撼动的权威,他几乎将自己作为棋手能拥有的技艺,磨练到人们目光看不到的极端。虽说外头也有不少人认为熊裕并非天才型棋手,只是技巧型。然而当技巧能达到这种地步,本身都快步入禅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