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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窈急急忙忙跑过去,把妙仪拽过来,捧着脸一阵摸索:“谁伤了你?你没受伤?”

妙仪摇了摇头:“熊裕哥哥帮我挡了。”

说着屋内正有人走出来,是坊内的郎中和几位先生,熊裕已经穿上了外衣跟在了后头。崔季明道:“伤势如何?箭取出来了?你就是熊裕——季某替小妹谢过你。”

熊裕也是一愣,他显然没少听过崔季明的事情,也知道当时崔季明出事后妙仪哭着回家,就没再回棋院,被人送出长安避险。他也听说过这位小将如今更名改姓,在朝堂上站在寒门官员那一边……

只是他没想到妙仪口中那个身负神力无所不能的将军,居然也并不健硕,个头不过中等偏上,相貌一股子风流,看起来更像是个胡汉混血的纨绔。

他猛地回神,苦笑道:“箭甚至没有取下来,一脱衣服就扯掉了。是留了些血,但也只是皮肉伤,扎进去不过半个指节深。”

崔季明皱眉:“箭矢能给我看一眼么?”

她从郎中手中接过短箭,仔细看了一番。若说弩机本来力道就不强,长距离下能伤到的也只有妙仪这样的小女孩儿了。但箭头好像有意打磨过,尖钩被磕掉,锐利的地方全部都给磨钝,就算是真的打在了妙仪身上,怕是也伤不了筋骨,只能流点血——

崔季明没说什么,把箭矢拿给了舒窈,低声道:“我本来以为是谁因为输了妙仪而下毒手,还想着谁胆大包天敢招惹崔家了,不就是找死么?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我觉得像是有人特意想把事情闹大。”

舒窈两只手拈着沾血的短箭,紧皱眉头,沉默半晌道:“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了。是有人看着圣人忙于春闱、军演,元望又连宿几日在宫内,若是再不提,唯一能让棋院的事儿暴露的机会就没了。”

当初她到棋院来,关上门威胁棋院司业,在场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不多。明明真伤了她事能闹的更大,却特意将箭头磨平——

她甚至觉得,特意选择了妙仪和熊裕对弈的这一天,就是确实想认罪的。

其实他完全可以到崔家来,将个中缘由告知舒窈,他或许是因为自身也在体制之中受到限制,或是认为通过舒窈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有彻底的改变。

舒窈拿起了箭矢,望了妙仪一眼,对崔季明说道:“这事儿你觉得会惊动圣人么?我知道圣人一直很关注六弈和棋赛。”

崔季明跟别人讨论起来身为圣人的殷胥,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道:“没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而且我觉得殷胥会管这件事儿的。”

舒窈叹气:“我觉得这是有人求死也要把事情往上捅。你能先往宫里传一句么,就说知道了凶手是谁,但此事儿先别叫大理寺来,没必要闹这么大。”

崔季明就觉得这事儿有蹊跷,舒窈提着裙摆,拿着箭矢朝内院而去。

妙仪:“阿姊,你要去哪里!”

舒窈笑了笑:“你今日回家吧,我去见个人。啊对,你是叫熊裕么?伤势如果不要紧的话,你跟着一同过来吧。”

妙仪毕竟到了待嫁年纪,崔季明毕竟在不知真相的群众眼里还是外男,她不好抱她,只好让妙仪拽着她衣袖,一路领她走出去,送她回家:“你不要怕,往后棋赛不可能再出现这种事儿了。如今也是我的疏忽,若那人是在前排近距离射箭,若是箭头是磨尖的,后果都没法想象了。都没受伤,就是好事。”

妙仪被她抱上马车,她抓着崔季明的衣袖:“我见到了兆哥哥,他忽然从后面冲出来,看见熊裕帮我挡了箭,松了口气,头都没回就去追那个拿弓箭的人了!”

崔季明想起当年,兆还小心的问过她妙仪的事情,在山东再见面先提的也是见到了妙仪。他心思深沉,没长大的时候还能隐隐表露些,现在都全压在了心底不说。

她道:“以后也别到处叫哥哥了,你哥哥就只有我一个!”

妙仪撅嘴:“你明明是长得像阿兄还没有胸的阿姐。”

崔季明被她这童言无忌气的捏了一把她脸颊:“好好在家中呆着吧,我要进宫一趟。”

妙仪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你又要跟圣人睡在宫里不回来了么?”

崔季明一噎:“……谁跟你讲的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妙仪歪头:“我上次问阿姊说你进宫为什么不回来了。阿姊说的,说圣人一个人在宫里太无趣了,让你进宫去陪他睡觉啦。你什么时候也回来陪陪我啊。”

崔季明:“……等我回来不撕了舒窈这小蹄子的嘴。她自己干过什么事儿,别以为我是瞎的,我只是替她瞒着而已。快回家吧,你个没开窍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