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风越听脸色越黑,考兰就跟给他拆台似的。凉州大营的兵,还真富不到哪儿去,他一把捂住考兰的嘴,贯彻自己最后的趾高气昂,一拽马缰,对崔季明道:“就你着这色中饿鬼,以后就别想了!我们兄弟二人以后跟你再无瓜葛!”
说罢还啐了一口,拽着缰绳一踢马腹,直接带着考兰穿堂而过,只留下考兰呼唤的声音:“郎君留着我的衣服、首饰和香粉啊——”
崔季明摇头笑了笑,这才往屋里走。
独孤臧竟急了:“你就这样让人把他给带走了?”
崔季明眉毛挑了挑:“要不怎样?早就是借来充门面的,这会儿娘家人都来了,还不赶紧送回去。我这还要急着向圣人表忠心呢,一会儿就让人赶紧传话过去,季将军遣散妻妾,只为心中一人。”
独孤臧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他住哪儿去啊!那个考风是凉州大营的兵,调过来有什么地方住啊!那……”
崔季明坐回了桌边,笑:“咸吃萝卜淡操心。怎么着,你还瞧上了刀疤脸的小考风了?他脾气臭,脑子比考兰简单得多,要不我再叫他回来。”
独孤臧一拍桌子,脸都憋红了:“话不能胡说!”
崔季明看他越直越想开这种玩笑,不过真急了也就连忙摆手不说了。
考风说抢人就抢人,崔季明也不在意,随便又叫了个小厮过来给伺候茶水,三个人就围着桌继续讨论。
张富十倒是忍住了没问,董熙之继续装傻疯狂喝茶,讨论着魏州在朝廷拨款重建以后,该配备多少兵力合适时,孤独藏忽然憋出一句:“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他少说跟了你一年多。你又说之前认识,那加起来都不知道多久了,这次围剿于空韬,他保护朝廷官员也算出了苦劳。做人不能这样。糟糠之妻还不下堂呢。”
崔季明:“……”
张富十友情提醒了一下:“那是妾,而且也不糟糠。”
崔季明品出几分不对味儿来:“你对我家兰兰是不是有什么……”
独孤臧脸都绿了,斩钉截铁道:“我是看不惯你这个人的做派!“崔季明不信:“妈的这一个个怎么就惦记我的人,前头走了个裴六,好不容易这俩人没反目成仇,反而被抛弃之后惺惺相惜了。你又看上我的妾,这是都觉得老子的都是好东西是么?有本事过两天你去勾搭圣人?我不剁了你第三条腿!“独孤臧还在兀自抵抗,梗着脖子:“我喜欢女的!我喜欢大屁股的!”
他又斜眼道:“再说了,就当今圣人整天板着脸,眼神到处扎人,对谁就跟欠了人命似的苦大仇深,攀上了关系还都不给赏赐,抠到了极点,也就你当个宝了。”
崔季明急了:“他那叫公私分明!我就喜欢不行么!我就觉着他板着脸好看!他肯定不会对你们这种名儿都记不住的小角色笑!私底下什么样,你们又不知道——“独孤臧:“行行,他私底下又活泼又骚可以了吧!反正我理解了不了你们这种观念,我喜欢女人!”
崔季明可不信,这会儿连张富十的目光都异样起来了:“白长一张看起来正人君子的脸,你以后离我远点。”
孤独臧咬牙切齿:“季子介也是个断袖你怎么不说!就说我!我也比你这种被女人拒绝,连共度春宵的资格都没有的老男人!“崔季明眼看着就要成为互相伤害的现场,连忙拉回话题:“你等着吧,考兰不可能就这么走了,这兄弟俩多少年没见面,我就是让他们出去聊聊,又没怎么着。“话说到这里,却听着外头下起雨来。
崔季明跟他们在屋里议事到相当晚,外头雨越下越大。等到了深夜,他们基本商定出个结果,崔季明拿了个折子,把名单和理由记录下来。独孤臧他们几人基本都是留宿在这座院子中的,各人拎着灯笼离开。崔季明坐在自己屋里,还没多一会儿,就听着外头一阵咯噔咯噔的马蹄声,院子里几位马夫拎着带罩的灯烛,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引路,就看着淋的跟落汤鸡一样的考兰考风骑在马上,灰溜溜的从旁边道里走过去了。
崔季明暗笑,推开一点窗子看。她早早要人备下了房间,烧好了热水,就知道考风以前在军队受过不太好的待遇,肯定不会把考兰往军中带,其他没有住的地方,怎么都要回来的。
此时,考风脱掉湿淋淋的外衣,光着脚站在地毯之上,四处环视。这院子都是崔季明暂住的,考兰的房间却显得比主屋还精致。最早他们住在魏州的院落更好,只可惜战争之后魏州都快被夷平了,更何况他的房间。
考风在军营里呆了很久,有点不太习惯,走动了几步,问在屋里换衣裳的考兰:“你就住在这儿,离那个姓崔的那么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