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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笑:“他小孩儿,你居然也跟他闹。你要是真找不着路子,便离开魏军吧,去哪里都成,我也不会管你,你是跟我没关系的人。”

裴玉绯呆了一下,又似甜美似冷漠的笑了:“好歹夫妻一场,这话真让人伤心。等我见了裴森死,你给我二两金就成,我愿意走。反正天底下也没人跟我有关系了,我这回再活的浪荡,也没人骂我有辱家门败坏名声了。”

崔季明背着手,背对着她半晌道:“如今外头女人活路多,你有本事,别发愁。”

裴玉绯手托腮,瞧着崔季明背影一会儿道:“姓季的,你绝不是什么农户流匪出身。可惜了,你要不是个断袖,我还想着祸害你一把。”

崔季明打了个哆嗦,回头:“千万别。”

她一回头,正看着船尾的张富十呆呆的望着裴玉绯的侧脸,听了这话,极快的转过头去专心摇桨。

不一会儿,雾气荡开,他们轻快的靠近了郓州,崔季明拎起船头的灯笼,拔出横刀来望向对岸。对岸正是她熟悉的郓州浅滩,曾经无数渔船在这里集结,金龙鱼在这里将她抛进水中,崔季明有些发愣,连忙回过神来。

对岸也只有不到百人,孤零零的一撮站在滩上,点着火把看向他们。

崔季明嗓音又清又亮:“魏军主将季子介求见。”

对岸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荥阳郑家郑泽野!”

船这才渐渐靠拢过去,崔季明没有下船。对方只看见十几艘如鱼一般的船只靠拢过来,为首船头上立了个青年,裹着黑色披风,着黑衣银薄甲,五官俊美双眼明亮,他轻松的仿若是月夜漫游江水,笑道:“郑公。”

五日后,裴家已经距离郓州只有百里了。听闻季子介的大军正在拓宽河渠,已经能让自家大船通入济水,而一路逆水而行中,济水下游也出现了不少的泥沙,使得众人不得不信。

外头早有传言,季子介抢了卢海军的大船,收编了独孤臧为首的上万卢海军,正以水军强而自夸,他非要在水军上消磨崔季明的锐气。

在裴家淄青大营的部分大军登上船只,四五十艘大船浩浩荡荡而来,终于在白日下逼近了所谓季子介囤水军的位置,宽阔的水面上,那些大船甚至各个都要比崔季明抢来的船还大了一圈。

再往前就是郓州城了。

裴家目标是魏军,没有和郓州作战的打算,毕竟他们带的是水军为主,就算打赢了郑军的水军,也不能就这么攻下郓州啊。更何况前头郓州和兖州都快和解了,各自都退兵几十里了,裴军的淄青大营主将万没有必要和郑家开战。

然而待他们靠近了郓州城,却看着济州宽阔的水面上,挤满了郑军的大船,势力几乎与他们相等!

裴军大营主将懵了——这是干什么?

夹道欢迎?

郑家也惊恐亢奋了,郑泽野一把年纪站在大船上,望着远处旌旗飘飘的裴家水军:“果然裴家是想和兖州那边的军队一同,水陆同攻打我们!”

不过郑泽野看着裴家的水军也在几十里外停驻不再靠前,也心生怀疑。

郑家也被几日前会面时季子介带来了所说的条件而诱惑。

季子介对外宣称裴家女病死,却实际供着她显然是有理由的。裴家女必然是能给季子介提供好处,而季子介也需要她和裴家完全割裂关系。再考虑到当初裴家女自己带面首占齐淄青三州,在山东河朔地界都是出了名的——

她若是用三州向季子介换权势地位,绝对是可能的。更何况当夜双方会面时,崔季明对于她和裴玉绯两个影帝影后的双忽悠组合很有自信。

而且她也同意让郑家派人查看他们的河渠,河渠窄的只能通过中等大小的渔船客船,所谓魏军的大船根本不可能过来,对郓州产生什么威胁。

而郑家若是能得到裴家的巨船,往后崔季明夺下齐淄青,他再通过水军运兵,切断济水,从魏军手中得这三州也是可能的!

表面风平浪静,谁人心里都揣着小算盘。当然魏军协助郑军引诱船只,帮助他们打下裴军,也并不是什么都不要的。他们要郑家的大船协助他的兵将渡过济水,在对方船队而来的同时,魏军步兵与骑兵突袭齐淄青三州。

裴军看着郑军的船只,心里觉得季子介要不然就骗了郑家,要不然就是和郑家联手了,打算暂时停靠在远离郓州的济水北岸,看能否和郑家通信,一同联手反攻魏军。

而此时,独孤臧带一万五的精兵,绕开了裴军随船在岸上行军的骑兵,已经带着裴玉绯到达了齐州。

裴军的船只停靠在济水北岸,那里是一片掉光了叶子的树林,树林里灰黄一片的干枯杂草,裴军觉得魏军入济水的河渠肯定很靠近郓州,他们不敢用大船靠近查看,便想下船拍步兵骑兵下船去搜寻附近的河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