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场景,从他眼前窄窄的缝隙掠过,他睁大眼睛,从马上下来列队在一旁的侍卫,冷眼瞧着牛车,老头似乎在前头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慢慢走。
很快的,黑暗中的青铜马车进入他的视线,车帘被挂起。
里头跪坐着一个兆不认识的瘦小老太太,她眼里好似有蓝莹莹的精光一般,死死盯着野码头,并没有看向牛车。
紧接着,道路两旁的黑色树木消失了,露出了漫天星河,映着月光的水正在舔舐着泥岸,之前差点夺了他性命的矮棚船,正挂着几个木筏,静默停靠在了野码头。
码头的木板上站了几个人,正在朝道路上走来。他仔细去听才听清说话声。
裴玉绯裹着薄披风,提裙朝上走,道:“……李公就没有想过鱼台这种县镇怎么办,战线拉的这样长,吃亏的只能咱们,内虚耗空了还能如何?”
牛车走得很慢,连木轮陷入泥洼中发出的咯吱声音,也使得兆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似乎觉得心脏跳得仿佛要爆炸,耳膜也随之一跳一跳。
他居然就躺在这里,从刚刚想要杀死他的人面前而过。
言玉偏头道:“杀永王也不是单李党的事儿,我不过顺带从这儿过来接手一下罢了。裴六娘跟我讨论李公的决策,怕是不合适吧。”
兆一面怕被发现,恨不得立刻从他们身边离开。可他又太想知道,杀了他之后如此平静的裴玉绯,到底会跟言玉说些什么。
裴玉绯笑了笑:“翕公这一支已经倒了,行归于周内空出这么大的位置,自然也到了转折的时候。裴家只是给别人做事太多年,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