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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归了东宫后,便发了热。他身子一向很好,整天爬树下水,摔得浑身青青紫紫也从不喊疼,头一次烧的连眼睛都要睁不开,林皇后也着急了,几次跑到东宫来。

殷邛在几个儿子中,非说要最宠的也是修,几波御医连夜往东宫跑。修做了好多梦,全都是他被塞了个根本不曾相识的贵女成婚,手拿长柄秤掀开盖头,却是哭泣的舒窈,她抬起头来愤愤的控诉:“你为何要逼我!你为什么要去向圣人求旨,我恨死你了!”

一会儿又是他已经弱冠,分封去了南地,带着兵马开府,路上却遇见舒窈着妇人发式,与不相识的郎君共程一车,手里牵着幼童,正笑着逗那孩子。

翻来覆去的梦境,仿佛找不到一个让他能够得到安慰的场景。

他可以背剑策马驰骋天涯的少年梦,再一次蒙上了阴影。快乐的幻想,被失去的伙伴、复杂的权势、各怀心思的兄弟与刚刚萌芽便要凋落的情感,挤得无处可逃。

但如同所有人都不得不长大,在游船之后第三日,修还是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还是早晨,林皇后一直在照顾他,便趴在榻边睡去,宫人们也拗不过坚持要在这里的皇后,此刻更不敢去惊醒她。

修动了动手指,他浑身都没大有力气,林皇后好似与他有感应似的,忽然就醒了过来。

修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皇后未带妆有些憔悴的模样,不过林皇后立刻伸出手去,摸了摸他额头,面上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修哑着嗓子道:“……阿娘。”

林皇后没有说什么“你可知娘亲多担心你”之类的话,仿佛修只要好了,一切都不必提。只笑道:“你是不是知道有旬考,故意生一场病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