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跑的屋顶已经到了头,离楼兰的城门也已经不远了,崔季明猛然从屋顶跳下,混入人群还没来得及往黄土城门跑去,半营的人如小鬼一般已经缠上来了。
她手中斩马刀舞的如同马上的飞刀,崔季明回头就朝半营穿灰衣的喽啰们刺去!这帮人知道她势头难挡,人如浪潮般涌上来,也不去强战,就死命纠缠着她。这个砍一刀就缩下去,那个背后捅一下再换个位置,崔季明看得出来,这帮半营的人比普通马匪强太多,他们是曾经一国之主的阿哈扎带出来的人,在战法上学习了不少军阵中的技法。
这纵然是对待一个十几人的精兵队伍,也指不定能缠死,更何况是一个崔季明!
她捅死了几个手慢的喽啰,结果还没拽住对方的尸体做盾,就看着那尸体已经被同伙拖下去了。而崔季明在轮番长眼的刀中,已经身上被划了几道了!
崔季明本还不至于这么狼狈,她忽然觉得自己跑的岔气了还是吃坏了肚子,下腹不知怎么的疼起来。什么时候不犯疼,偏挑这个时候,崔季明疼的烦躁,手头上斩马刀也不是那么毫无破绽了。
他们都不下重手,似乎知道是要活捉她,每一把刀都只划破皮肉就立刻撤回,就等她耗干了血昏倒在地!
崔季明不怕痛,可她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伤口溅出来的。她被这粘粘糊糊你退我缩的人潮打的烦躁不堪,忽然听到一身娇叱,旁边矮矮的城墙上站着一个红影,手提双斧,不是考兰又是谁!
考兰如一块随风飘舞的红绸,正要从城墙上荡进战圈,忽然看着一个戴斗笠的褐衣身影如拔地起般,窜上了城墙,手中竹棍在空中划了个圆,朝考兰身上各处关节点去!
陆双!
他打扮如同丐帮,用的武器也差不多,可武功却与崔季明心中的‘打狗棒法’截然不同,他动作轻飘飘的,时慢时快,竹棍如蛇般绕过对方的刀锋,借力打力般敲在对方的腕上。不管他自己战的是否吃力,在崔季明眼中看来,却闲云野鹤般温吞又充满禅意。
一身宗师范的好功夫。
他转头,斗笠下朝崔季明瞪了一眼,似有埋怨。
崔季明心头一暖,专心对付起眼前灰色的人浪。因为知晓对方不愿杀她,崔季明反倒故意卖出破绽,往前面撞去!她如同挂在悬崖上般不要命的在人群里撞来撞去,脚下步伐纷杂,故意把脖子往对方刀尖上送,这波人浪让她吓得往后直缩。
这便是有希望!
她强忍腹痛,斩马刀往后了抡转,身子却空门大开的往前顶,眼见着就凭借不要脸的耍赖,在人群中破出个口来。
崔季明心中激动,收回刀来猛地要往前一窜,忽然脑后有种汗毛倒竖的危机感,她眼见着就要冲出去,回头很可能又陷入这人浪的怪圈里,然而她最近这几个月频繁闯过生死一线的直觉提醒她回头!
走?!回头?!
崔季明一刹那的不定后立刻转身!
她回头了,千钧一发的时差,她还是慢了。
刀划在身前来不及往后拨,磅礴的一拳已经结结实实打在了崔季明的左侧背上!对方的力道几乎让崔季明脚跟离地,若不是脚尖在地上粘住,差点飞出去,她半边身子尽麻!
崔季明疼的咳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能咳出血来,身子强拧过来,却看到了一个与城墙上一模一样的红影,双拳架起,上头带着金灿灿的手指虎。就是那铁玩意儿,仿佛跟烙铁似的在崔季明脊背上刻下一个凹痕。
崔季明眼前模糊,将斩马刀在地上一撑才勉强站住了,笑:“考风,许久不见啊。”
“哼。撒谎精,你还敢来楼兰啊?”考风昂着下巴嘲讽道。
崔季明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笑的,呲牙咧嘴道:“这话不公平,你们都跟我没真话,怎么就非要让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啊,同行?”
考风显然不如考兰沉得住气,他冷哼一声,当即又要朝崔季明打来!
崔季明觉得他刚刚的一拳比想象中的严重太多,指不定挫伤了腹壁或脾脏,她心律奇快,两耳轰鸣,寒战不已,几乎要昏过去,却死握着被她暖热的刀柄不肯松手,面上仍然笑嘻嘻,凭直觉往后错一部,惊险的躲开考风的第一拳。
考风拳风凛凛,他武功不比考兰差多少,紧接着朝崔季明下巴打去。崔季明撑不住的半跪下去,躲开大半,手指虎噌在下巴上,划开一道血豁子。
陆双在上头惊声叫道:“三郎!”
崔季明听到了外围徐策暴躁的怒吼,他的雁翎刀似乎也在空气中抖了抖。
这缺油少盐的大傻子倒是干架的事儿冲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