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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夏还没进门,却看着殷胥沉着脸,拎着那两壶新酒径直出门,连忙跟上:“殿下是要去找崔三郎,奴来给殿下端着。”

“你走开,不要跟着我!”殷胥忍不住高声道。

忍夏向来有些怕他,身子一瑟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再上前。

殷胥看着他畏惧的样子,忍不住想起前世,绝大多数人对待他的态度,与如今的忍夏几乎一模一样。

他最后几年头风病极其严重,每日醒来惧怕自己双目失明、无法起床,夜中脑内钝痛无法入睡,脾气愈发暴躁,看着旁人的畏惧,更觉得自己不该胡乱发火,便越来越沉默。

他只想有人聊天,可空旷的大兴宫哪里有能陪他聊,陪他喝醉的人。

他唯有含元殿前明月与枕下书信相伴。

这会儿没有书信,他好歹也是有那长安城上多少年都不怎么变的月亮。殷胥不知道自己绕到了哪里来,他再不管形象,廊下席地而坐,两腿垂在回廊外。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他侧耳听了一阵,觉得就像是爹娘吹给孩子的安神曲,也没大有兴趣听。

手头没有杯盏,殷胥狠下心直接仰头用壶嘴大灌了一口,又辣又呛的感觉一下涌上舌尖,他咳嗽的整个身子都伏了下来。

这……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

一口下去,口中火辣辣的,比那平日里喝的黄酒甜酒不知道辣了多少倍。

殷胥倚着柱子,只觉得唇边不知是因为这酒还是刚刚的亲昵而滚烫。

不许想,不许回放!

他越是这么告诉自己,脑子里越是不听话,恨不得把刚刚那一触无限拖长,将那狎昵温柔的触感烙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