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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阳让她拍的一个趔趄,东月阁内没几个下人,屋内静悄悄的,两盅酒摆在床头的案几上。她和他坐在床边,两个人跟私奔跑来一样气喘吁吁,端着酒杯弓起了手臂,北千秋从善如流的挽着腕,凑近酒盏。

这样倒是有点刺激的氛围似的,左阳忍不住嘴角含着笑也靠近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抬眼去看她离得极近的连忙,北千秋嘬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整个一杯而尽,她放下酒杯来,唇珠上仅剩的一滴酒浆在左阳想去拭净之前抿在唇间。

他怔怔的收回手来,连忙回神将自己手中的杯子倒过来,北千秋看着要学他,却让左阳拦着了:“只有新郎能这么做,你不能这样做——”

左阳可不会说,这是左坤再三强调的,新郎喝完之后,一定要把杯子倒过来,取阴阳和顺之意。不然这辈子就要被媳妇欺负到死了,左阳心里头心心念念,就怕忘了这一步。

虽然他也不觉得自个儿能地位高到哪儿去,至少这么做了,指不定哪一天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呢。

北千秋推着他膝盖催促道:“是不是要剪头发了。”

左阳半天才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伸手拿起案几上的小剪子,剪掉一截自己的白发,再将剪子递给她:“你也剪一点,系在一起就好了——哎,别剪那么多啊,你怎么这么不心疼自己的头发!”

北千秋剪下一大撮儿头发,乱蓬蓬的塞进左阳手里,看着他灵巧的手指将二人头发系起,明亮的烛火下倚着他胳膊道:“我剪下来得多,说明我诚心比你多。”

“好好好。”他笑起来,那黑发与白发系在一起,泾渭分明,他心里头有些唏嘘,旁人的看不出来谁是谁的,他们却一眼都看得出来啊。

北千秋从衣袖深处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从他手中接过来,小心的放进锦囊里,低声道:“这是冬虹给我的,说是要让我把结发收好了,这样就可以一直不分开。”

左阳看着她的手指将那黑白发结塞进锦囊中,仔细系好,心中忽然明白这些仪式背后带给两个人的庄重感。若不是在此情此景下,北千秋或许是不会说出‘一直不分开’这样心底的话吧。

“你那个镯子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丢了,但是这个很重要,这是我的头发和你结成的,我到哪儿都不会弄丢的。”她贴身放在衣袖深处,模样就像是一个初逢情爱的少女般。

左阳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亲了亲她额头,北千秋顺和的倚着他,仰起头手指钻入他发间,就要去寻他的唇,却听着东月阁另一头响起来势汹汹的脚步声,左坤的声音几乎是怒不可遏的从那边传来:“左阳——!”

北千秋一扯自己衣领,露出半个肩膀来,扑在他身上就去扒他衣领,左坤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北千秋紧张的瞪着他:“我和左阳已经办完全套了,正儿八经成婚了,你别想阻挠啊!”

她 活像是扒在一只肥兔子身上的小豹子,眼神警戒机敏,左坤看着他弟弟一脸无奈的扶额倒在铺上,还伸手去将她衣领整理好,也是摇摇头气笑了:“他准备了那么多 天,全都让你突然给搅黄了,你真是……哎,行了,这会儿他还要出来待客喝酒,你先躺会儿,我将我这弟弟借走一会儿啊!”

北千秋这才是舒了一口气,从左阳身上滚下来,似乎毫不在意左阳要去喝多长时间,摆摆手让他走,左阳倒是依依不舍,温柔乡看来还要等一两个时辰才能享到,北千秋都没正眼看他,就放他走了。

“哎,左阳。”她总算是开口,左阳期待的回头,北千秋撑着胳膊捂着肚子道:“让他们端饭菜过来,我先吃一顿。”

……吃不死你丫这个不长脑子的!

南明王府如今在长安几乎是权倾一时,左阳作为摄政王,大婚所来之人络绎不绝,管有没有帖子的都往王府门口挤,左阳再上座,还不能换掉新郎的喜服,不得不陪着喝。他酒量……也就那样,可到了婚礼,没有哪个新郎不被灌得不省人事,他难逃一劫。

府内院中甚至撑起了帐篷,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这几乎是狂欢的一夜,左阳先前还想着北千秋坐在屋里头是不是很无聊,可当他扶着树吐得想哭的时候,反而希望这会儿北千秋出来跟人家喝,他坐屋里等着。

一直折腾到深夜,北千秋等了半天也等不来,她听在外头喧闹干着急,越等越气。她这会儿自然是不可能不顾形象的再跑出去,只得纷纷的戳着碗里吃剩下的汤团,哪有洞房夜跟别人喝嗨了忘了回来的,想着等左阳回来了,不揍死他!

终于就在她以为都快第二天的时候,左阳终是被一帮喧闹的人群送进东月阁,他似乎拦着不让别人进来,独自拎着灯笼走进院里,廊下的丫鬟们跟他见了礼,他才捂着脑袋推开北千秋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