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得肚子都涨了,那清冽的酒度数也不低。左阳的酒量本就一般般,他极少喝这些,偶尔品些茶,如今确实 跟掉进狼窟里一样,一个个天天喝出圆肚皮的文臣武将轮着番的灌他,集体狂欢谁也不怕被怪罪,左阳如同羊入狼口,醉的脸颊都红了,左十七看着样要不好,连忙 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对于左阳来说,几乎是要扶着栏杆往湖里吐了,那些在西北喝尽烈酒的武将才开始了第二轮。他快受不住了,左十七也没怎么见过这等场面,只得搀扶着左阳往楼上去。
楼梯才走到一半,看着北千秋正从楼上下来。
她一看就像是混迹这类酒场的高手,面色如常身上半分酒气也没有,看着左阳脸颊通红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愣了一下。
“北……陆大人。”左十七见了声招呼,北千秋偏头看了一眼左阳,见他醉成这样皱了皱眉头。左十七也不由得感叹起来,北千秋换了个装x身子,连气质也不一样起来。
“他被人灌了?”北千秋两手笼在袖中问道。
“对,王爷被林平冉刚刚拖走了,结果一帮人轮番灌酒。”左十七意思是让她也来扶一下。北千秋心中挣扎了一下,终是来扶着左阳的另一边胳膊,低声怒道:“不会喝酒还不够圆滑,就敢跟那帮人精混在一起,也是胆子大。”
左十七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想法,等着北千秋和他一起扶着左阳上了三楼,忽然北千秋感觉身上一沉,左阳整个人往她身上倒过来,压得她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赶紧扶住他的腰,倚在墙上。
转眼一看,左十七竟然手撑在三楼栏杆上,纵身而跃,手臂荡了一下,跳入二楼的长廊,整个人转瞬就不见了踪影。北千秋吓了一跳:“卧槽……你这是表演杂技么?”
左十七站在二楼的阴影里,单手握拳放在胸口,心中道:王爷,臣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北千秋一个人抱着满身酒气嘴里还在胡乱嘟囔的左阳,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推开了旁边离得最近的那扇门,隔间里头没有人,她将左阳拖进屋里来,把他推到长榻上。左阳整个人都不太清楚,这么狠狠一推整个人滚进了长榻里头,脑门磕在了墙板上。
他摸着脑袋转过头来咕哝的抱怨了一声。
北千秋想着他当时将扔进马车里,脑袋无数次撞到车壁上,这会儿总算报了点仇。旁人是一旦心里头欢喜对方,某些小事儿旧账就不愿意算了,光顾着眼前爱来爱去,什么都不管了,北千秋却不是这么个性子。
这会儿了,她倒是惦记着把以前的旧账都讨回来。伸手拿起桌案上泡的茶壶,倒出一杯浓茶递给左阳,他迷迷糊糊的看着是北千秋,想要伸手去接,结果却碰在了地上,洒了北千秋一手。
北千秋叹了一口气又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擦净了又给倒上茶,左阳还以为在玩,跟大型犬玩球一样伸出爪子,又把杯子打到了地上,北千秋叉腰犯了个白眼,不耐的啧了一声,直接伸手将整个茶壶拎起来,坐到长榻边掰开左阳的嘴,壶嘴就塞进他口中,往里头倒茶了。
左阳还一脸呆愣就被这么虐待,呛得不行却总算是咽下去半壶冷茶,简单粗暴却是有效,北千秋把酒壶往桌案上一扔,左阳迷迷糊糊抬手擦脸,眼都没睁开却委屈起来,蜷在榻上指着北千秋:“你再这么对我!你就知道这么对我!”
哎哟瞧这怨妇腔调。喝醉了更是就差坐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北千秋坐在榻上,褪了鞋子,也在热闹中偷一会儿闲,等他稍微酒醒了一点再走也不迟,左阳抬手指责了她,北千秋不知道他喝醉了竟然这般脾气,只得伸手摸摸他脑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后背,说道:“乖乖乖……”
左阳拽住她衣襟,还在说着她绝情之类的话,北千秋没理他表情没什么反应,左阳整个人扑过来。
北千秋被压的闷哼一声,左阳整个人沉的就像是一个秤砣,她抬手推了推,左阳却装作挺尸压在她身上不动。她怎么觉得左阳最近没皮没脸起来,颇有她当年风范。
左阳趴在她颈间,脸蹭着她柔软的长发,鼻子狠狠吸着她的气息,过了一会才有些意识的咕哝道:“我知道你活着,实在是高兴。真的高兴,你可千万以后都要这样,只要你还活着,纵然是我成了老头,你还能转头再做个少女,我都开心。”
北千秋垂了眼睛,他白色碎发蹭到她侧脸来,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我最不希望有那么一日,要是那样我绝不敢再来见你。”
她声音很低,左阳如今心里都是委屈混合着蓬勃的心意,也听不进去她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撑起了一点胳膊,稍微抬头看着北千秋如今的面容,喃喃道:“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去余杭的事了,你是不是忘了在惠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