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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千秋拿胳膊肘戳了一下左阳,声音无力道:“别看人家老夫老妻秀恩爱了,能不能扶我下马。”

左阳看她两颊艳红一片,浑身无力的倚着,心里一惊连忙将她抱下马来。沈浮图轿边少年拿来一个青色玉瓶,说道:“统主吃下此药,应当会身子好一些。曲先生这里有个方子,说是交给你。”

“曲若呢?她都成这样了,曲若怎么没出现?”左阳这时候倒希望曲若在了。那少年一脸诡异的表情看了一眼左阳,说道:“曲先生有旁的事要处理。”

北千秋也翻了个白眼,曲若再多呆两天,就恨不得跟左阳打起来了,左阳倒是还问曲若在哪里……

左阳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青色轿子飘远,他抱着北千秋快步走近南明王府。东月阁里又是一片鸡飞狗跳的忙活,北千秋卧在床上裹着厚狐皮褥子眼睛迷迷蒙蒙的,小厨房煮起药来,下人们来来回回的快速穿梭着,谁也不敢大声多说。

他伸手从那瓶中倒出药丸来,愣了一下。

这竟是……千山的“仙丹”,跟毒死太后的那个看起来并未有任何不同,但毕竟是曲若送过来,拿在手上如脂露般,一股浓烈的药香,北千秋也嗅着味道了,张了张嘴。

左阳给递过去,北千秋张嘴咽了下去,舔了舔嘴角,左阳看她嘴唇干得厉害,又拿水来喂过。他这时候心境忽然复杂的很,北千秋这样子,其中也跟他有不少关系……他从未想到过北千秋会是当年那人……

他以前只盼着要是内司姑姑能活过来,纵然是远在天边,让他知道了,心里也是绝对的欢欣。

如今再看北千秋,恨不得坐在她旁边,什么细节都照料好了,什么都满足她了,才能让心里头愧疚少一点。

北千秋浑身烧的不舒服,但好歹如今有一张暖床,有柔软的被褥盖着,她被拉入无边的黑暗里,浑身疲惫拿不出半分力气抵抗,嗓子干哑的难受,却似乎每隔一小会儿就有温水递到嘴边来,她忍不住去吮,又陷入了短暂的沉睡之中。

直到再下次递到嘴边,吮到的却是软软的触感,北千秋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只听着传来一声闷哼。

北千秋却感觉那柔软再度朝她唇上靠来,虽然累的睁不开眼来,但她好歹脑子里也在转,也不只是做梦还是怎么的,仿佛觉得自己又换了身子。

……这次是什么……

感觉像是蜷在在柔软的襁褓里,一双滚烫的手捧住脸颊,被当做婴儿一样对待着,她是不是真的又重新附身了……

只是那唇上的触感不厌其烦却又小心翼翼的贴过来,北千秋梦魇中心里有点烦,她猛然伸出手推了一把。

“老子不喝奶——不喝!就算成了娃娃,我也不要嘬那玩意儿!”

那奶娘总算是被推开了,屋内一片哑然无声。

“……你妹的喝奶!那不是……那是……!”那是老子的嘴!左阳一屁股坐在地上,气的脸都红了。

“别闹了……曲若……”北千秋咕哝着滚进了床的深处,左阳听见了是曲若的名字,僵硬了一下。

是了,早在多少年前,带曲若进宫救治顺帝的就是北千秋,两人认识了不知多少年,从六年前,内司姑姑的身份死后,曲若就应当是一直陪着她。

只是那个她口中的“死了几十次”到底实在什么时候?是顺帝一手所为的么?二人是因为此事从以前的关系正式撕破脸要杀个你死我活么?

左阳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他的无知错过了很多很多,他无力去解释什么,只是……左阳没法容忍自己再错过了。

既然北千秋也是将顺帝作为死敌,那左阳心里也下定了某个决心。他摘掉发冠,挤上床来,手揽着北千秋这个裹着被褥的身子,头靠在枕头的边上,心沉沉的睡过去。

十一年前,他十二岁,在这南明王府门口,被惠安长公主领着出门。

长安入了深冬,刚过完年,街上多了许多喜庆的年味,可南明王府里却没什么好氛围。街道上都是厚厚的雪,被来回的马车车辙压成了沾着泥的冰,结实的下人拿铲子都撬不动,左阳穿着深青色的绒袄,冷的手都揣进袖子里,坐上了马车。

惠安长公主一脸严肃的坐在车内,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他,说道:“我们去拜访内司女官,她在宫外刚立的府。”

左阳身体不大好,那时候还没开始长个,比同年龄的女孩儿还要矮上一小截,爬上车来规规矩矩的捧着暖炉坐好,低声问道:“那个女官……能让我不必入宫么?”

“不能。”惠安裹紧身上的披风:“若我又很快就没法入宫见你,宫里的权势她算是除了太后最有分量的,我们没得挑,只能去求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