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十七巡,萧贽酒量虽好,头脑却也隐隐有些发昏,许观尘不喝酒,席上杯中都是茶水。

后殿里,小成公公捧着铜盆,却递到许观尘面前。许观尘把擦脸的巾子洗过两遍,递给萧贽。

热气熏透酒气,萧贽就松开他那么一小会儿,再转眼,许观尘就慢慢地往后退着步子,终于跑走了。

小成公公接过巾子,用手指揩了揩脸:“羞了。”

于是萧贽提着灯笼,跟着出去寻许观尘。

此时宫宴才散,前殿是席散将去的皇亲与伺候的宫人,宫灯成行,灯火辉煌。后殿有萧贽在,肃穆恭敬,亦是不闻半点人声。

许观尘戴上兜帽,拢着衣袖,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雪之中。

荒唐,晚上闹这一出,实在是太荒唐了。

许观尘忽然站定,摇了摇头。

他又不是头一回认得萧贽,他这个人办事,就是不讲道理的。

许观尘继续往前走去。

不和离的话是他自个儿说的,萧贽要把他放在宗族面前,仿佛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尚且不知,萧贽此时,就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

雪地里脚印深浅,萧贽循着他的脚印走。

许观尘原以为人之将死,看事情也都看得轻了,什么皇权侯爵,什么恩情怨恨,也该抛到一边去了。

所以他在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的大概经过之后,也就不再费心神去想什么背上的刀疤,心想着要死了,还是多看看旁人的好,谁对他好,他也还回去。

结果今日宫宴上闹这一出——许观尘咬咬牙,这事情可太重了,他看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