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桦县留下很多孩子,孩子之中也有阶级。大的,小的,强的,弱的。
从儿时开始,曾连喜靠自己顿悟了丛林法则。
只剩老人和小孩的家庭,如果孩子性格恶劣,常常是欺负别人的角色。王昊圆、田三,就是这类人。
太乖的孩子,只有被欺负的份。
姥姥和母亲说,他是一个好孩子。所以他是被欺负的一个。
简单的因果关系,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孙明磊更是,他的快乐比曾连喜还少。
孙明磊的遗照,是孙奶奶翻了很久,才找出的一张。他浅浅弯着嘴角,幽深的眼睛蒙着千愁万绪。
“人活着不快乐,死后就给世界留一抹微笑吧。”孙奶奶当时那样说。
孙明磊和孙奶奶的遗体,火化以后葬在了后山的小坡上。
曾连喜摘了村里的菜花,放到好朋友的墓前。“其实,城里的菜花没有我们自家种的好吃。”
昨夜微凉,下了阴雨,泥土潮湿。孙明磊的遗照湿漉漉的,如同他小鹿一样的眼睛。
曾连喜没有带伞,雨水顺着长刘海而下。他脸上满是水,以及雾。“不过,南城的同学比这里好。”
雨水打湿了菜花。
曾连喜淋着雨回来。
遇到两个村里的中学生,一人叫了他,另一人拉住。两人离他远远的。
曾连喜不予理会,回到姥姥的院子。
姥姥在门边择菜。大门敞开,风大起来,能把雨水吹进去。
曾连喜进去,掩了半扇门:“姥姥,不要淋到雨了。”
曾姥姥抬起头:“吹吹,醒醒神。”
曾连喜拉过小凳子,在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