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道:“这样做能有几分胜算?”
“如果夜间,当然我们成功的机率更大,可是现在是白天。”参谋怯生生的道:“如果能成功实施斩首战术,此举只有五成胜算,如果斩首失败,甚至连三成胜算都没有!”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干了!”胡光道:“参谋部尽快完善行动计划,尽可能减少失误。”
此时的水冶镇分外寂静,王猛在黑夜中发起的十三次强攻,虽然全部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可是这却消耗了守军太多的精力,哪怕是天色大亮,守军阮陵部开始舔秪伤口。水冶镇是邺城原本的兵甲生产坊军器监的甲坊、弩坊,虽然弩坊号弩坊,事实上并不单纯生产弩机或弩箭,矛、戈、枪、槊、刃镞、以马公弩、八牛弩、弩炮及配用弩矢等杂作。自从冉智占据这里,甲坊和弩坊的监、丞、史、吏等全部拒绝与冉智合作,生产处于停顿。
后来,在冉智的分化拉拢之下,原本团结一至的军器监各级官员和匠师开始动摇,转而为冉智生产所需军资。原本水冶镇挺拥有日产生铁一百四十吨,钢十五吨,甲三百副、弩马公弩四百张、弩矢三万枚,以及五具弩炮或十具八牛弩,至于横刀的产量也有八百把。这个水冶镇几乎是原来冉闵控制的魏国军器生产产能的八成以上。不过冉智得到水冶镇之后,只获得五成半工匠和合作,产能恢复甚至不到四成。
经过夜间的战斗,双方在这个小镇周围死伤将近两千人,整个小镇内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味。此时的水冶镇的铁厂、钢厂、甲坊、弩坊等十几家工厂全部停产,将近七千工匠被关在营房内不得自由出入。
然而,突然其来的一场雨,让水冶镇处于烟雨朦胧之中。不过这薄薄的雨雾之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阮陵站在一座箭塔上,望着洹水北岸正在慢慢集结的讨逆军,双眉凝锁,表情沉重。
这时一员小将过来禀告道:“阮司马,镇西、南、北三个方向都发现了敌军,据目测,敌在万余之众,恐怕非我能之力可抗拒的。如果没有王上的援军,恐怕我们守不住这个水冶镇啊!”
“守不住也得守!”阮陵怒斥道:“我军被敌夜袭,损失惨重,处处都需要援军,王上手中的兵力有限,岂可面面俱到?若是我等皆惶恐不安,方寸大乱,岂不是让王上更加为难?有困难,我们就要克服困难,兵力不济,那就武装镇内的工匠,反正这些工匠都是身强力壮之辈,而且魏国采取军事化管理,他们拿起武器就是军队。你去择几个口舌伶俐的人,告诉他们王上的政策,参与我军平分土地,咱们的王上比魏国皇帝可大方多了,他的军队每人才二十五亩田,咱们可是每人一百亩,每一级军功赏十亩,上不封顶。在重利之下,心动的人肯定会有的。”
随着雨水流入洹水,洹水中的河水开始由清澈变得浑浊,这让水性极佳的讨逆军都伯马建武兴奋异常。马建武原是泽国今梁山县济水上的水匪,凶悍残暴,但是水上功夫极佳,所部被讨逆军围剿,马建武以讨逆军势大,接受了讨逆军的招安,所部人马被编成一队。马建武任队正,后建立功勋,升任讨逆军水战别部都伯。
此次出战,马建武亲率四名将士出战。原本在白天潜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特别是在清澈的洹水中,洹水水面一丈之下,几乎隐约可见人影,这种情况下,想要依靠一根芦苇管呼吸潜水,简直是自寻死路。
好在这场非常及时的雨,洹水变得浑浊不堪,马建武军就赤裸着上身,在身上涂抹着蜜蜡,这个时候并没有发明出来潜水衣,一旦河水太冷会让人体的热量快速流失,慢慢变得行动迟缓,或是失去知觉。聪明的古代人据说是采珠女用蜜蜡涂抹身体,可以让身体保持润滑和保温。
事实上在视线开阔的时候,哪怕河水浑浊,仍可以发现水下的潜行人员,因为芦苇管呼吸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只要看到河水里有那种可以慢慢前行的芦苇管,肯定知道下面有人,强劲的弩矢就可以射杀水鬼。水鬼在水战中的作用,其实远不像古代演义小说水浒传那样强大。
这场雨对马建武来说是及时雨,可是对于胡光所部步战骑兵将士来说,就有点不妙了。尽管困难重重,可是讨逆军骑兵还是摆开了阵形,他们策动着战马,慢慢前进,不过这和魏国骑兵冲锋的那种密集阵不同,讨逆军的骑兵队形非常分散,每骑之间几乎相隔过丈,宽阔的官道上仅能依次排开五骑。一排五骑慢慢加速,随着一声爆喝,马上骑兵纷纷举起赤铁胎弓,搭箭,斜指长空。后面的骑士一手握紧了圆盾,用麻布把圆盾的把手和自己的手臂牢牢地绑在一起,然后纷纷掣出了马刀,亦斜举向空,寒光闪闪的战刀,似乎穿过雨雾,直刺人的内心。
虽然敌人尚未发动,阮陵却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暗呼:“敌人真的很强。”
又是一突如其来的战鼓声响起,前排骑兵快速放箭。以三石强弓发射的破甲箭腾空而起。射完一箭的骑兵也不看效果如何,他们双腿一夹马腹,轻轻拽了一马缰绳,战马就灵巧的绕向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