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晋军部伍中也不乏爆发力并耐力兼具的优良战马,特别是名声浩大的河西龙驹,各方面综合起来无有明显的短板,甚至较之名种汗血宝马都不遑多让。但是这种优良的战马毕竟还是少数,主要供给胜武、奋武等真正的王牌部伍,并不能普及所有一线王师军队。
过往这段时间的战斗,节奏往往如此,初战时晋军王师稳压羯军一线,羯军几无反击之力,只能凭着毅力游走缠斗,但过半的时候都撑不过这第一轮的强压,被晋军逐杀溃走。
不过若能熬得住晋军第一轮的猛烈冲击,战况就会逐渐发生偏转,晋军骑兵的机动力会渐渐下滑,虽然仍是具有着装备的优势,但对于羯军而言已经不再是不可战胜的对手。
这一次羯军出战的五百骑兵,乃是石闵方自上白带来前线未久的生力军,战斗意志可称顽强,再加上主将亲自压阵观战,也都奋战不退。
初期战况虽然不利,损失了接近两百卒力,但是随着晋军马力下滑,主动权渐渐落在羯军一方。于是渐渐战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变化,原本迅猛穿插游走于羯军部伍中的晋军骑兵聚集在了中间区域,而羯军游骑则扩散游走于四边,通过不断的扑击并流矢收割着晋军卒力人命。
“苏亥之力,难道不可作万卒之长?”
压阵观战的石闵眼见战况发生了逆转,脸上也流露出了短暂的笑容,虽然整体战略上而言对他是越来越不利,但在这局部战场上仍然能够压制住晋人一头,对于士气的振奋也是巨大的。
他倒不是幻想着能凭其一部之力挽回羯国整体的颓势,但己部能够在各方战斗中得有独秀的表现,自然也会让主上对他更倚重几分。未来形势会发展到哪一步,谁也不能笃言,但只要手中能够掌握一支凶悍勇战的精军,较之无所依附的浮萍总会更加从容几分。
言中虽然是在夸赞自己的部将,但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如今的他于羯国中终究还只是一个后起之秀,远远谈不上位高权重,类似麻秋那样的宿将,明明有着丧失邺地的罪过,主上仍然将镇守襄国的重任交付麻秋,而他凭其不足万数的寡弱之众成功遏阻晋军北上的步伐,功绩早传国中,却迟迟不得相匹配的封赏。
石闵也明白,之所以会如此,说到底还是自己底蕴仍浅,且在国中并没有强硬的后盾。虽然去年在襄国与博陵公石遵已经达成一定的同盟,但是受于前太子石邃的连累,石遵目下在国中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给他提供更多支持。
目下国中新锐崛起的一股力量乃是章武公石斌,现在应该称为章武王了。迁往信都之后,主上为了稳定国中人心,终于履极称帝,抛弃了那不论不伦的大赵天王尊号,诸子封公者也晋封为王。
章武王石斌,旧镇幽州,本就是主上如今诸子中军功最盛者,如今慨赴国难,率领幽州军伍南下救援,与晋军在渤海境中几番交战,互有胜负,总算将局势稍作挽回,也令主上大感欢欣,将冀东渤海、章武、河间等数郡军务尽予之,诸王之中,无有此胜。
除了自身大权得揽之外,章武王还有一位强大的盟友那就是幽州刺史张举,目下国势颓败,所剩不过冀州半壁并幽州全境,幽州刺史张举在名位上也成了如今国中排名第一的方伯刺史。
强势宗王与强势镇将的联合,如果不是盛夏之际原本已经归附羯国的辽东慕容部再生变故,国中嗣位之选几乎已经没有了悬念。章武王石斌虽然母系卑贱,但在几个不成器的兄弟接连惨死之后,已经是后来居上,令人不敢小觑。
眼下晋军并分数路,大势北伐,国中的嗣统之争也不得不暂告段落。虽然章武王几乎已有独大之势,但是为了维系住国中各方抗拒强敌的人心,主上也并没有直接将之册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