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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862 字 2022-11-11

一方面晋军在河北并不如在河南作战那样,有着深厚的乡土营建基础并各地军府、乡勇配合作战这些主场优势。客军作战,自然要将所有潜在的威胁、不利的因素削弱到最低,才能确保胜算。

至于冀南乡境之中这些各据一方的豪强们,他们就是不受控制的隐患,指望他们一条心的跟随王师、协同作战,共抗羯国大军,那是做梦。他们只会自保观望,寻机下注,以求无论胜负如何,都能保全下来。

即便抛开王师军事方面的需求不谈,单单是为了冀南当地生民,王师当下行径其实也是好坏参半。对于那些地表乡豪门户而言,王师的确是咄咄逼人,气盛姿态令人憎恶。但冀南除了他们这些乡豪门户,还不乏郊野之间诸多无力自保的游食寒伧。

羯国本就诸用不丰,图南一事因为石宣擅自出兵、乏于配合的缘故而不得不以夭折收场,可想之后处境将更加艰难。眼下正是秋收在即,哪怕不以胜负为论,单单为了争抢冀南即将入库的秋粮,石虎也必然是要率军大举南来,迎战王师还是其次,掳掠地方当先。

届时整个冀南,将会是一片乱战的情况。王师能够保障自身战线扎实,那些地方乡豪或许也可以在这动荡时节各据坚堡与羯军稍作谈判,但流散在郊野中那些游食之众,在这场乱战中绝无幸免的道理!

王师目下虽是横征暴敛,但主要针对的目标还是那些地方上的豪强门户,对于流散郊野、居无定所的那些游食民众,主要还是以招抚为主。

而且招抚的力度不可谓不小,因为冀南接下来的这个冬天艰难可想而知,若还任由他们散逸于郊野,也将要饿死冻死,能够熬过凛冬的可谓少之又少。

至于那些地方豪强因此遭殃,这是他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而且他们也并非走投无路,事实上在王师不断加重威逼力度的同时,已经有乡宗人家见机得早,选择了一条沈牧留给他们的活路,那就是不再蜗居自保于乡境,而是主动开门,散出部曲,并且依靠自身的乡望影响,帮助王师招抚安置各边游食。

对于此一类识趣的人家,沈牧非但不会继续为难打压,而且还给了他们各自不低的待遇,授以临时的屯田校尉、流民护军等职衔,并一再表示,只要他们尽职尽责,稍后行台述功,绝不会隐没他们该有的一份功绩。

至于那些自守抵触之心仍然炽热的人家,沈牧自然不会客气,基本的操作便是叩破坞壁、族众尽数收为囚徒苦役,让他们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冀南当下已经无需这些适乱而生的坞壁豪强,未来则更加不需要。

王师跨河入境之后,便一直在大力肃清地方,真正大规模的战斗,反而没有发生几场。甚至就连原本返回乐陵的羯国将领刘高,因为久攻厌次无果,再加上王师各路增援,不得不退出乐陵,向更后方的渤海转移。

但冀南王师的平静,并不意味着整个河北境域中都是喑声无事,相反,各方都热闹得很,特别是石宣北逃这一路,可谓是精彩纷呈。

石宣在碻磝大败,之后于临清附近收捡几千残卒,而后由于畏惧过河的王师,不得不继续向北逃窜。碻磝一战的结果,还未完全在河北扩散开,因此石宣这逃窜途中,还会不时遇到河北各边继续向平原、清河等地开拔会师的军队。

这些军队规模也都不等,少则数百,多则几千。对于那些势力不弱、规模不小的队伍,眼下的石宣自然不敢触犯,但是那些小股的部队,一旦遇上便绝不放过,直接征发并入自己的残军中。

所以在北逃的途中,石宣的队伍规模也逐渐扩大,逃过东武城之后,军众规模已经超过万人。军众数量虽然得以扩增,但战斗力却并没有因此涨上多少,这些沿途兼并的部伍,旗号本就驳杂不一,而且也算不上是什么精兵之选,无非各郡县征调的乡勇、义从,主要承担役用、杂劳如修缮营地,运送械杖、打扫战场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