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怯懦不敢横眉争抢之民,竟能享此苍天独厚的丰美天地,这实在是天意的不公平!我族众勇力,俱都有如狼似虎的勇猛气概,只是因为短于见识,居然只能父父子子困于塞上荒土艰苦维生,实在是让人不能意平啊!那大赵天王,也不过只是区区胡种罢了,趁于中国失守先作发难,便能霸此天国享用不尽,我族为何不能?”
悉勿祁私下里如此向族众们说道,他虽然入于中国日浅,不过走马观花的匆匆一览,但所见种种已经让他大受触动,甚至不愿再返回塞上那寒苦的边荒。
其他族众们听到这话,也都连连点头:“咱们族中勇力连死都不惧,也向来不缺搏命的勇气,正该南来争命夺产,哪怕是身死此中,总也好过在边塞饥寒暴毙!”
且不说这些铁弗部使者一路上心里转动起多少的念头,当他们抵达井陉石虎的王帐所在时,所受到的震惊不免更大。
那浩浩荡荡连营几十里的庞大营盘比他们部族聚居的族地还要庞大,而营地之中出出入入的悍勇兵众们,随便拉出一支队伍,数量便远远胜过他们合族能战之众!
“才力能驭十人,已经是人中长者。这位天王陛下,居然能够让如此万千之众都俯首听命,如果不是天命的加身,这怎么是人力能够做到的事情啊……”
原本悉勿祁心底里还不乏自家也能争胜于中国的雄心,可是在看到赵国如此雄壮的军势,一时间也是震惊得瞠目结舌,与其那些随员们再也不敢有放肆之想。
他们这些部落勇士,的确是不乏搏命的凶悍、勇气,但若与此等雄壮的大军为敌,那已经不是搏命,仅仅只是单纯的送命了!
一众人行入营地后,一个个都乖顺的鹌鹑一般,顺从赵军的安排住进了一座还算宽敞的营舍,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天王的接见。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见到其他或塞北、或漠南的远来表示臣服的胡部使者,才知他们这些人在那位河北霸主的石天王眼中,真的只是近乎蝼蚁一般的存在。
这一次铁弗人的自我认知倒是不错,他们在石虎甚至在其麾下臣属们看来,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
天王驾临北境,宣威远夷,前来投靠大大小小的胡部数不胜数,或是求取封授的虚荣,或是乞求赵国允许他们内附于边境存活。铁弗部在塞北或还可称得上是一方强大的势力,但到了这里之后,也实在半点特殊都显现不出来。
要知道就连他们部族头顶的宗主代国,都仅仅只是赵国北境一个附庸罢了,他们妄想当面向石天王表示臣服并商讨军略,也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不过也幸在他们运气好,那些代表身份的符令交上去之后,因为有些敏感,难免撩拨到石虎的神经,想要看一看究竟是怎样胆大的汉赵余孽,居然敢持着旧国信物走入他的大营。
因为这偶发的一念,这些铁弗人才避免了如旁人一般在营中等待接见,动辄数月乃至年余之久,提前受到了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