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劝告,年轻人们便有了分歧,其中一些人黯然垂首,算是默认了自己的错误,而像韦轨、鲁敬宗等人则仍是心意坚定,听到主人这么说,当即便推案而起:“能得主家招待饮食之惠,铭感不忘!我等也自知确是小觑行途凶险,但尤其如此,更深痛乏于见识,若再返行门户栅栏之内,此生将更加无望!”
自陈心迹之余,那个红脸少年鲁敬宗更指着并坐席中几名坞壁主人家年轻人说道:“大丈夫,当壮行,趁我志力正壮彪行于世,岂能以勇壮之躯深卧乡榻待死!胡虏之众都敢趁此乱世争勇施虐,我关中儿郎难道连禽兽之众尚且不如?亲长尚可陈言忧于家业,儿郎不伺机而动,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那几个年轻人眉眼之间也渐渐流露出蠢蠢欲动的神色。
坞壁主人眼见这些年轻人如此顽固,自己非但不能劝住他们,反而被他们将自家儿郎都煽动得按捺不住,一时间也觉无奈,供应一顿餐食后,索性直接将之打发离开。可是等回到坞壁清点自家儿郎,却发现竟有几人已经不知踪迹!
且不说坞壁主人如何暴跳如雷,几个新加入的年轻人将周遭地理稍作讲解,这些年轻人才知他们虽然已经奔行将近一个昼夜,眼下也只是刚刚抵达灞上边缘而已,距离王师所驻扎的弘农还有很远的距离。
“不过东面传来消息,王师业已西进,咱们一路东行,再过三五日光景,或许便可见到王师探路前锋斥候……”
说话间,野中突然响起微弱的马蹄声,很快这马蹄声便在郊野中越来越清晰,年轻人们尚在惊疑不定,视野中已经出现一路骑兵踪迹。
“王师?还是盗匪……”
野中乏甚遮蔽之物,当这些年轻人们看到这一路骑兵踪迹后,对面骑兵们便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些年轻人们虽然乏甚远途跋涉的知识,但也幸在不缺实际战斗的经验,眼见对方直向自己而来,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纷纷后撤行入一处密林中,各自依蔽树木组成一个简陋的防守阵型,那个韦轨则主动行出,立足最前方同伴们射程之内,大声吼叫道:“来者何人?”
骑士们奔行速度极快,合共五百余众,战马则有千匹之多,马蹄声轰鸣及近,更显慑人心魄。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先将这一处密林包围起来,而后才有近百人下马,阵列徐行向前推进,同时发出喊声:“王师奋武军前锋至此,林中之众速速弃械行出!”
听到对面喊话声,韦轨也是既喜且疑,示意后方同伴暂且勿动,他自己则慢慢向前走去,手中兵械抛在草地上,待到彼此都能清晰望见,才挥手道:“我等俱为京兆乡户义勇,不知对面王师可有符令标识?”
其实这会儿,韦轨已经大体可以确定对方身份,观其装备精良整齐,远非寻常乡野武装可比。但他还要为身后百数名同伴负责,所以才要求见符令。
但其实这会儿他的谨慎也都是多余,对方早已经将这一片不大的树林包围起来,若真对他们怀有恶意的话,他们也根本就逃窜不出。
不过对方还是抛来一份符令军牌,并有两人快步上前,将韦轨引领返回。
“你等人众,为何流窜在此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