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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1679 字 2022-11-11

“眼下征战在即,各方正宜修整军备,执命待进,也不知那位沈大将军究竟有何机密要务,必须要召令牵引奔行千里来听训命……”

坐在霜结冷硬的地面上,其中一名将领并搓冻僵的两手,言中隐有抱怨。

“人多称颂行台大将军颇具治世之能,区区数年便将河洛整顿如新,可是我等一路行来,所见也多寒荒,甚至还比不上襄樊之间谷货倍出,生民安乐。”

旁边也有人开口道,神态间对于那位沈大将军为南北世道称颂的贤声颇有不以为然。

桓宣戎事经年,城府早已养成,听到这些抱怨声,也并不急于表态。

襄阳原本受荆州管制,与淮南、豫州本来就少有勾连。如果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早年与淮南都督府多有物货资械的交易往来。

可是随着行台创建,襄阳便转受洛阳行台管辖。原本的生意伙伴成为直接的顶头上司,而且沈大将军素来强势,以往那种融洽便渐渐不再,尤其最重要的是军械的买卖这一项开始受到极大的管制。

原本各豪宗都可自由买卖械用以武装自家私曲,可是现在有了行台看管,军械的输送也转为行台向刺史府直接配给,这就直接制约了这些乡曲武装的发展。而他们早年在都督府买卖记录也都多有暴露各自私荫家底,难免忧虑会被行台深作追查。

这种心理落实在言行上,就是对行台各种号令方方面面的抵触。像是这几人所抱怨临战内招大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至于所谓河洛不及襄樊,虽然桓宣也颇自得他在襄樊之间的治理,但也必须要承认河洛面貌远非襄樊可比。他们眼下尚在河洛外围,但是自南阳而上已经多见屯所分布,耕织据点不乏,尤其是乡境间秩序井然,绝无强梁盗匪横行道途,这一点是襄樊之间远远比不上的。

桓宣治理襄阳虽然年久,威望甚足,但襄阳之形势复杂也的确是令人头疼不已。这一点从他今次率领的几名将领各自出身就能看得出来,既有襄樊本地豪强,又有雍秦流人首领,还有傒蛮渠帅酋长。

这些人虽然一并统摄于桓宣麾下,但是他们各自也都自拥部曲,桓宣对他们也只能羁縻号召而不能如臂使指。

这与个人才具无关,而在于襄阳这个地方实在太独特,恰好处在南北交冲、四方勾连所在,一旦天下局势动荡,必成各方势力汇聚所在,鱼龙混杂,实难定制。

若非襄阳局势如此复杂,早年其地收复后,陶侃也不会安排桓宣这样一个非嫡系出身的将领镇守,而是应该以自家子侄镇守这样的地势要害。

当然从这一方面也能看出陶侃年迈志衰,收取襄阳已经达到其人攻略的一个顶点,至于更宏大的北伐目标,已经不在其人考虑之内。

桓宣能够在襄阳站住脚,且已经将地域治理的秩序初成,已经算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