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还不同于早年王大将军作乱旧事,目下的琅琊王氏在时局内几无能够支撑家势者,担任吴国内史的王胡之已经算是权位最高者。他们唯一可恃力量便是王允之手中所掌握的乡众并家兵部曲,较之早年势大已是落魄到了极点。
往年那般势大最终都是功败垂成,更何况是现在。所以在绝大多数族人心目中,对于前程如何自然更加绝望。然而他们又根本无力阻止,只能被动的卷入到这场喧哗中。
王允之侧首避开王恬的怒视,继而又对族人们说道:“无论诸位亲长对我所为是何看法,眼下也无退路,唯今之计只有同心协力,博取一线生机。乡宅虽然宏大,但却无险可守,不宜久留,眼下金城也为我家所控,所以要请一部分家众与我同往金城。还有就是那些宾客,其中不乏我家旧好至交,眼下也需要善作说服,相扶成事。”
王允之话音刚落,王彪之已经用沙哑得有些难听的声音笑语道:“四兄壮气!可惜我这废体难用,否则必要与四兄并肩协力壮取前程!”
“我与四郎同往!”
王彪之的兄长王彭之同样不甘寂寞,他们父子在于沈氏的缠斗中可谓身名俱毁,早年的王彭之便曾策划要挟持沈维周,可惜没能成功。虽然王允之在策划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与他商量,可是当他一旦了解到内情之后,便也成了家门中为数不多王允之的支持者。
王允之闻言后便点点头,继而才又望向席中的王胡之。
王胡之也是归家之后才知王允之竟然策划这种大事,原本他对此是不赞同的,可是事已至此,他们还要在庭门内斗的话,原本还有一分成功的可能也将荡然无存。在感觉到王允之的视线后,王胡之便在心内一叹,继而缓缓起身。
王允之见状后,却抬手制止了王胡之,说道:“修龄暂时还是不宜露面,此间若得抚定,稍后还要请你速归吴郡控势为继。虽然大薄伦理,但我想太傅在天之灵应该也不会责怪我等子侄惶恐求活之心境。”
王允之话音刚落,王恬脸色顿时又是激变,挥臂推倒面前案几,双眼几欲喷火一般死死盯住王允之。
“我擅作如此悖行,不敢奢望螭虎你能原谅。但请你相信,我为此事并无半点私念,即便今次能为我家再夺稍许势力,来年也要交付螭虎并在座诸位贤亲,再为家国继力任事。至于我,若能为世道所容残留一命,也将身隐退避,不敢再复显世。若是不能,自然笑赴黄泉,请罪于祖灵之前。”
王允之小退一步,抬头望着王恬说道。
王恬闻言后,牙关更是咬得咯咯作响,半晌后才转身面向墙壁,语调之中满是悲凉:“我这无能废物,庭门逆子尚不能制,使我老父绝望而终,忍恨暂活,只是要看你王深猷如何的不得好死!”
“螭虎……”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