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两人听到钱凤这一番话,感想各不相同。石朗仍是警惕十足,并不因钱凤些许微词便放开对程遐的控制,一边侧耳倾听室外动静,一边对程遐说道:“光禄府下竟然网罗如此奇士,倒真让人诧异。”
至于程遐联想则就更多,钱凤突然出现在此且说出这样一番话,当中所蕴含的消息量,实在令他难以短时间内尽数消化。不过他也听出钱凤言中点拨之意,当即便顺着话头说下去:“今日邀见石将军,生死本就置之度外。钱世仪你暗随至此,且还现身人前,实在让我失于信义!”
“你们主从两人,且不必互怨。我与光禄本无宿怨深仇,只要能安出此处,也不会加害光禄。”
石朗听这两人对话,一时难辨真假,不过最关心还是自己安危,当即便打断两人对话,开口说道。
钱凤闻言后稍退一步,故作疑惑望着石朗问道:“光禄邀见将军,所论无非前程。为何将军会疑光禄有加害之意?正如将军所言,彼此非但并无仇怨,反有同境相怜之情,将军若有误会,不妨直言道来,又何必为此厉态?”
“哈,你是欺我智昏无知?我……”
石朗讲到这里,话语陡然一顿,继而不免自疑,莫非真的是自己太过敏感,错会了程遐的意思?不过转念之后,他又望着钱凤冷笑道:“若只是寻常前程之论,那你二人先前所言以命相说又是何意?我也不与你多作废话,即刻打开门户,召我随员至此!否则无论是否误会,我都要对程光禄失礼了!”
钱凤听到这话后便笑了起来,缓步行至窗口处,手指搭在了窗扉上,在石朗警惕的目光中转头说道:“看来将军也是有所预见,猜到光禄要言何事。但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再作此天真之想。事若不济,光禄即便今日不死,来日又何能幸免于难?密室以见,赤诚以问,本就已经是行险,不存生死两念。又怎么可能会因一时保全,而将将军轻纵于外!”
“程贼陷我……”
石朗听到这话,脸色已是骤然一变,手指蓦地收紧,程遐已经被掐得眼球凸出,舌头都吐了出来。
“将军不妨稍安勿躁,莫非你以为你今日就算脱险,明日就能久安?忠义表里,实在可钦,但却乏于审度,则又愚不可及!如此大事,光禄不与旁人共论,独择于将军,将军难道就无疑惑这是为何?”
钱凤见状,连忙又开口说道。
“奸贼逆心,罔顾君恩,又何须审度!”
石朗怒吼一声,神态虽是凶厉,但收紧的手指还是稍稍放开,不敢真的扼死程遐,否则他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将军这么说,实在是大悖于世!恩义诚然可亲,但若独执于此,国主今日又何能尊为中原之主,还为刘氏之藩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