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久历戎事,对于这种现象自然不会陌生,因此也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他首先派遣心腹部将分往各军监事,然后又勒令各军抽调精锐部众纳入中军以充军实,对于心有抵触抗拒的将领,也都根据各自情况不同,或安抚拉拢,或夺职夺军。
手段虽然以强硬为主,但也不乏怀柔,虽然激起了一些怨言和骚乱,但整体上却让大军的凝聚力又加强几分。这也是因为他在军中威望崇高,几乎仅次于赵主石勒。如果换了另一员将领掌兵,未必就能如此凌厉的将这些不安因素予以拔除。
整军的同时,石虎又分遣游骑前往沿路郡国乡野,勒令这些地方官长和地方豪宗俱都做好接应大军的准备,同时必须前来军中拜见。而对于这些地方官长和门户,他也是训令并示好兼具,而不再是一味的暴虐凌辱。甚至对于一些态度迎合热切的地方门户大许名爵,凡有地方门户子弟投军者,俱都以都尉之职留镇中军,恩赏不可谓不重。
石虎当然也明白,豫南之地绝非善土,早年乞活军与祖氏交替盘踞于此。而且苟存于江表的残晋小朝廷也多遣使于此境中拉拢游说,令得境中离心甚重。这些地方门户或是迫于军势不得不有所迎合,其实察其心迹如何,仍是叵测。
但这都不重要,这些人即便是怀有异心,也绝对不敢直接起兵对抗大军。在他浩大雄军面前,纵然有什么阴谋诡计,也都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而等到他南下击破盘踞淮南的晋军敌众,直接兵临大江,那些贰心者纵然还心向晋祚,这一番忠心也根本无从附着倾诉,最终还是要俯首低头。
而打击完南人气焰之后,石虎便能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肃清地方,将那些潜在的威胁赶尽杀绝!
中军虽然分遣数部轻骑南下并入前锋加速行军,但因为有了其他各部人马的补充,规模不降反增。当过了武昌行入颖水之后,大军分出三万余众,由此转向南阳,在那里与荆州并关中之军汇合,由河东王石生统率主持反攻襄阳、汉沔。
河东王石生虽然远不及中山王石虎那么凶名卓著,但也是石赵宗中诸王骁勇善战者,以关中、荆州本有兵众,加上这三万国中援军,未必能够直破南贼老傒狗,但是收复襄阳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次分兵,并不是石虎的意思,而是赵主石勒早先便有的安排。石虎对此虽然有所不满,但在当时也不敢出言力抗,否则若是触怒了主上,只怕连自己的军职都要被再次剥夺。
所以,对于这一路分师,石虎也是极尽刻薄,俱都是郡国散卒不堪之众,兵甲械用也不多给,甚至连粮草都多有克扣。
石生虽然是他堂兄弟,但二人之间实在乏甚亲情,甚至于彼此怨望。石生怨恨他大出风头,主上垂爱有加,重用于国内。而他则不满于石生能够远镇关中这一王业旧乡之地,独为一部藩篱。若他能够得镇这一汉赵故国,手握重兵,镇压关中诸夷,俨然可以自立门户,何至于困锁国中,要看旁人脸色,甚至被程遐等晋奴奸贼构陷!
其实石虎今次出国,最想要拔除的还不是石朗等这些家奴,而是石生这样的边镇宗王。所以最开始他是希望大军直往南阳,顺势夺了石生兵马,拿下襄阳后以上游之势直接冲下大江,两面合围,绞死淮南那一部不知死活的晋军,从而一竟全功,让晋人再也不敢过江北窥。
同时大大震慑关中诸夷,收为己用,届时以此大势归国,主上便再也无力予他太多钳制。届时大位得取,再以关中之夷扫荡辽地,尽夺鲜卑之众。届时大军被甲何止百万,数路并济踏波灭吴,天下自是一统,功成不世之伟业!
但是主上对他戒备之心太重,让他空有雄心抱负却难施展,只能退求次之,直冲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