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奴贼们虽然已是显贵,但却从无身为中原之主的觉悟,更不遵守什么律法规则,只是穷尽所能的残暴寇掠,一群冠带之豺狼,窃位之盗匪!
辛宾本以为入了中山王府便有机会接触到石虎,但他似乎还是高估了黄权此人在石虎心目中的地位,或许其人根本就不知自己的到来。面对如此处境,早前一些计划和准备大半流于无用。
石虎虽然豢养这些武士盗匪,但却并不亲昵,他们的居住地仅仅只是王府最外围,一旦贸然接近,内置精兵便直接格杀当场。所以虽然位置上距离不远,但中间却隔着跨越不过的鸿沟。
为了达成目的,辛宾也只能用这些武士们的生存之道,毕竟身在此境,如果不参加游猎寇掠活动的话,连出入王府都做不到。
这些武士盗匪们,虽然颇多勇武之辈。但辛宾等人也非庸者,尤其身边龙溪卒们,乃是江东豪首门户倾尽人力财力训练出的精锐之士,角抵搏击刺杀之能远胜那些只恃勇力的胡虏之徒,在这种小规模的游猎寇掠之中,表现堪称出色。
他们十几人,就敢直接攻打数百乃至近千人的杂胡庄园部落,且能频频得手,在这些武士当中也渐渐有了名气,因而被更多人招揽拉拢,有了更多出入的机会和消息的渠道。
这种恣意暴虐的生活,自有一股魔力让人不由自主沉湎其中,不能自拔。而当下的处境,其实也已经符合早前他所预计的程度。就这么循序渐进发展下去,成为这些盗匪的首领也不是不可能。
但辛宾却不是什么寻常恃勇而骄之徒,他若执迷于财货之物,早前在京府就不会舍尽亿万家财投献求进。而在此地所见所闻,对于这个羯赵朝廷也是不耻到极点,虽有一时得势,但也必将因此疯狂覆亡!
更何况他家小都在江东,而身边龙溪卒们对沈氏驸马更是忠心耿耿,他是既无心思、也无可能自立于此。
所以辛宾也是不忘初心,除了在中山王府安身厮混之外,也一直在努力打听钱凤的消息,期望能够取得联系,以求下一步该要怎么做。
钱凤仍然没有消息,倒是那位同行北上的严穆严师君名气愈大,事迹屡有所闻。但辛宾既无合适的机会,也是保持谨慎,不敢贸然接触。
“以钱先生之能,要在此境立足只是小事,这倒不必担心。反倒是我,难道真要在此一直寇掠为生?”
眼下倒是暂无短忧,但辛宾也是身负使命而来,甚至不乏幻想着一旦有接近石虎的机会,便舍命刺杀,一击成名!对他这类人而言,不怕壮年暴毙,却怕至死仍是寂寂无名!
然而如今他只是在一群盗匪中略具薄名,能够眼见的前途也就是逐渐积功,或能得到石虎的青睐。
在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比如在盗匪们当中名气极大的麻秋,便是循于此途得到石虎的赏识,如今已被引为心腹,出入相随。如果不是眼下石虎本身都被闲置,那个从群盗中脱颖而出的麻秋只怕早就统兵作将了。
辛宾尚在室内枯坐思忖,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叫嚷声:“这里住的是不是合肥来的南虏秦肃?大王召见,速速随我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