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声此起彼伏,呼吸之间,场内已经冲入十数名将领,而校场周边,更是呼喝雷动。许多人甚至不知在喊叫什么,只是身在这样的氛围中忍不住仰天嘶吼。
“休言国无人,此乡有壮士!山河养筋骨,平生多狂志!华夏本故国,寸土不敢弃!胡奴乱我境,惟以剑示之!长驱三千里,擒贼共分炙!胡儿多禽兽,剖心和血食!正在今日,恰在此时,儿郎敢战否?”
沈哲子横槊而立,长发散漫于烈风之中,振臂高歌,睥睨左右。
“战!战!战!”
四方将士振臂响应,声震于野,一时间就连浮云都为之所慑,月明中空,纤毫毕现!
眼见如此壮烈,高台上众人也都各受鼓舞,纷纷振臂高吼,加入这声浪洪流中。
这当中不乏久疏于军事的世家子弟,此时一个个也都眼眸透光,大感军中自有壮阔,风声烈烈,壮志狂歌,振臂一呼,万众唱和,这才是大丈夫雄姿,远非谈玄论雅可比!
兴男公主身在高台女眷席中,眼见到自家夫郎张扬恣意,狂态挥洒,一颗心已是挑动的擂鼓一般,眸中已经满是热泪。她自席中站起,唇角微微翕动,拼命忍住泪水,不在军前流涕,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对着沈哲子的方向连连挥舞双臂。
“公主,该走了,舟船已经备好,今夜便要起行归都……”
旁边崔家小娘子崔翎此时起身在公主耳边低语道,只是视线也是频频望向被众将簇拥中的驸马,虽然已是极力忍耐,但美眸中还是控制不住的异彩流转。
公主听到这话,双肩蓦地一颤,两手抱在胸前,频频向天祷念,只是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夫郎已经在诸将簇拥之下上马,渐行渐远。
高台上气氛仍是热烈,不乏人虽未饮酒,但是已有醉态,手中如意击打着桌案,口中则在颂唱连连:“王于出征,以匡王国……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众人还沉浸在那壮武的氛围中,突然冷风来袭,才觉寒夜已晚,再转望旁侧,却发现正有兵卒在拆除周遭的牛皮大帐,便明白到此宴已经结束。众人纷纷起身行下高台,转往左近却没有了驸马的踪迹,而夜幕中则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车声脚步声。
“杜世兄,驸马去了哪里?今日之壮武姿态,足堪流传久远,我等正要与驸马竟夜长谈,受此鼓舞,来日也要景从驸马共襄盛举!”
正张望之际,众人看到杜赫率着十几名属官随员匆匆行过,忙不迭追上去笑语道。
杜赫闻言后便顿足,转过头来拱手道:“将军已经率前锋各营发兵而上,收复淮南。行前军务颇多,无暇当面告辞,着我致歉。诸位若要随军观阵,今日归宿后请稍作准备,明日随中军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