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雷氏的讲述,王导脸色已是阴冷的可怕,他也多闻雷氏不乏逾越之举,但没想到居然恃宠而骄到这一步,居然将主意打到他家子弟身上。他自席中缓缓立起,手中攥着一个铁柄如意,徐徐行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雷氏面前。
雷氏此时根本不敢抬头去望,只是每听见一次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躯便颤抖的越厉害。
王导握住如意的手指都隐有发白,手臂扬起蓦地要劈手砸下,门外突然响起一童稚声:“阿爷,阿姨……”
房中两人听到这声音俱是一愣,转头去往,乃是王导年及八岁的儿子王洽立在门前,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们。
“拉下去!”
“阿郎速退……”
房中同时响起两个声音,只是一个暴怒难当,一个凄楚惶恐。待到王洽被闻讯赶来的家人扯走,王导那僵在半空中的手却是挥不下去,蓦地将如意砸在了雷氏身畔,恨恨道:“奸猾妇人,邪念毒计害我儿郎,让我如何有面目再见世儒!”
“奴自知罪大,惟乞太保允我远观敬豫一眼,愿自退沉塘……”
雷氏头颅连连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皮开肉绽。
王导默然不语,只是摆摆手让人将雷氏拉了下去,神色却是纠结无比,良久之后,他才传来亲信家人,叮嘱道:“你携一队家中所豢私士,秘归乡中,将雷冲并其直属俱都抹去。”
那一家人离开后,王导又吩咐另一人说道:“持我手信,速归琅琊乡里,往郡府去见虞使君,此系乡人私斗,勿涉公绳。转告家人,当日稚陋归乡所见乡人,各遣人登门,不要让他们泄露只字于外!”
他这么吩咐,不独独只是要摘出雷氏,也是为了保全他那两个儿子。至于王兴之,既然已经死了,也不必强求一个明白结果,如果他在都中诸事运作得顺利,自然能给王彬以足够补偿。
王导尚在府内思忖细节方面的考虑,甚至于连沈园,都想好了借口予以封禁一段时间。与此同时,早先一些布置也有反馈回来,只是结果却有好有坏。
称得上坏消息的,首先是虞潭已经离开台城,亲自前往石头城坐镇,其次谯王出城,已经抢先以护军名义接管都南航埭舟船,让赵胤此去图谋落空。
王导这里正在思忖该不该将赵胤召回建康来,前往拱卫建平园,可是台中传来的一个消息,于他却如雷霆重击:公主府仪仗护卫并无逾礼,因为琅琊王正于其府上做客!
听到这个消息,王导才明白沈哲子如此过激反应,回响在哪里,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借题发挥、穷迫深究,眼下沈氏退路无忧,若是不能两安,那就一拍两散,各自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