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俞摇着羽扇,笑了笑道:“我只想在战前为各地冶署立一个规矩,不误事。”
“那我倒要听一听。”
昂昆眯起眼,凝视申俞。
因七年前“兵不血刃”退秦军于曲沃,昂昆受封赏,得来景山旁一片千顷封地。他的肚腹日益鼓胀,下巴也长出双层赘肉,唯独一身细鳞甲依旧擦得程亮。
沙盘中,象征十万军的陶泥武卒俑把守石门山与龙门山之间的每一处关隘。
西边五万兵,占据黄河天险汾郡-蒲坂纵线的两座要塞,像上下两颗獠牙,一合口便能切断进犯敌人;东边三万兵,守在以砥柱山为屏障的垣郡-曲沃横线,阻挡从函谷关绕袭腹地的贼寇;余下的二万兵正驻扎在此安邑腹地,保障河东物资能够顺畅地往各战线运输,如同蛛网的中心,北接赵国,南应韩国,坐镇中央。
昂昆得虎符,赶在年内完成这样的布局,听斥候回报,赵国军队和韩国军队也在集结,预备与他们会合,并定于明年春耕结束,以秦国无道为由,联合攻之。
正这个时期,盐氏郡将要动工的三千黑金兵器突然被申俞的一封公文叫停,冶监通报部将,部将通报主将,一级一级上来到昂昆这里,促成了今日的会晤。
申俞是提前赴任的。
此番,他想做的是守护整片河东的冶治,他要剪掉雀门留在各冶署的羽毛。
一路,他看到的是浩浩荡荡的秋收,过洛邑,但见神社钟鸣旗展,蓝烟浩渺,过曲沃,田垄油亮,各封邑里聚集着成千上万的等待交付农具和上计的农民。
过家乡垣郡,他也只是在破庙旁驻足一刻,匆匆见了夫人一面,便又赶路去。
“匠,当恪守其心。”
申俞定下神,对昂昆行礼,说道:“在战事爆发之前,河东各地武库中的兵器储备应达到三万,以备折损替换所用,这,我知道,请昂将军放心。但有句话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暂止盐氏的工事,整饬冶治,只为三军效劳,为国家省钱。”
昂昆道:“不就是征工打铁么,何地需要,你们按时供给便是,何必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