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忽视了一个问题:和垣郡冶署情况类似,面前这千人之中,有刑徒、官奴婢,有世为工匠的旧族,还有服徭役农民,可谓各有专长,如此,一户负责到底的制度就导致工具被浪费,譬如擅烧窑的不会砣机,会打磨的又得重学揉泥。
再加上,短役工人往往是没有耐心等候工具的,一旦被耽误就容易激化矛盾。
石狐子只得夜守烧窑盯火候,日蹲泥池防械斗,他深刻体会到,即使玄武的风波平息下去,相似的矛盾却每时每刻都会发生,他需要一位贵人为他指点迷津。
怎么办。
如是,似命中有机缘,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石狐子再次遇见了五大夫公孙予。
那个正午,艳阳高照。
石狐子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趴在井边看幽黑的涟漪,突然听见一个熟悉声音。
“半年不见,窜这么高了。”
石狐子擦去脸颊边的水,一转身,看见公孙予一袭白衣,就站在庭院的中央。
“公孙将军,你从河东回来了!”
“君上撤军,不敢恋战。”
二人相视一笑。
脱去铠甲的公孙予,平易风趣。
石狐子才知,公孙予已经被调往河西军新部,此后,恐怕再不会回陇西旧军。
“一进冀阙,我听玄武部老范说,诏事府设计出一款新剑,不仅长,且能够浑铸一气呵成,再不用分铸焊接,诶,当时我一高兴啊,就问,你们知不知道这原先是谁的想法?在汾郡,我还和这个人格斗过,可惜他们不信。”公孙予道。
石狐子既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将军,我这乱七八糟的,都被你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