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妤点了点头:“他在账里记的是上等白锡,结果实际用的,却是水灰锡。后者,参杂以更多的青金,同样可以达到硬度,我猜测,这两成就是其中差价。”
秦郁笑道:“真有本事。”
姒妤顿了一下。
大院,空气中夹杂着汗酸,除了桃氏工师、官奴婢、刑徒、役卒、雇工,其余几氏也跑来看热闹,外加司空府几个摇着扇子乘凉的官员,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石狐子踮起脚。
“唉,桃氏这回可惨,听隔壁的说,工事做不完,又得跑路。”一张张脸孔,有的沾着炉灰,有的糊着泥巴,也有的敷了细致的铅粉,把眉毛修得如同远山。
秦郁绕过阴凉的坐席,一屁股坐在了堂前的太阳底下,扯嗓子喊出一句话来。
“刚才是谁,砸了我三口锅!”
众人议论纷纷。
一个胖子站了出来:“是我!”
这人隶属冶氏,是冶令祝韦的亲戚,受邑主西门氏庇护,在垣郡很有势力。祝家三兄弟,冶令祝韦、市令祝辰、仓令祝旬,号称鲠在冶治咽喉的三根霸刺。
秦郁道:“祝工师,为何砸锅?”
祝工师道:“秦先生,桃氏铸剑,我冶氏铸戈戟,都为大魏府库效力,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可大家都过得不容易,恐怕先生还不知,有些人贪赃枉法……”
因为人胖,所以说起话来,气也粗。
秦郁道:“祝工师说的,可是我桃氏的剂坊中,明记白锡,实用水灰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