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换一个人,不至于做到这地步,可偏偏他是高吟远啊。高家多数人都被打成了反贼,留他一个总是让人不安。再者,太后只有一个侄子,连陛下都不是她亲生的,她最骄纵的小侄,平日里为非作歹惯了,高吟远一介庶民,让他当众落了脸面,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讨好他,主动帮他处置了高吟远。”
叶疏陈轻飘飘道,“整件事情里,只有一个傻到天真的好人,那就是高吟远。世道如此,也是他倒霉了。”
叶疏陈歪过脑袋,问道:“你还要查什么?说不定我知道呢?”
邱季深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具体始末,皱眉道:“所以这才叫人心生同情,忿忿不平啊。”
“同情?”叶疏陈哂笑,“不平是有,不过多数是因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邱季深:“难道不是因为将心比心吗?”
叶疏陈:“拿什么心,比什么心?”
“你不觉得这事特别混蛋吗?”邱季深说,“相不相帮是两件事情,可愤慨总是有的吧?”
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冷静了,但看叶疏陈竟是一点波动都没有。
“高吟远这等人不过是蝼蚁,生死病痛又与我何关?我是上等人,为何要与下等人将心比心呢?纵然他们不满又如何,这世上人就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啊。”
他说得认真,甚至言语中透着习以为常,邱季深听得惊骇,心整个凉了半截。
邱季深脱口而出道:“不是的!”
叶疏陈:“哪里不是的?”
邱季深语气生硬:“哪里都不是!”
叶疏陈说:“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道理!说不出来的道理。”
“你是在敷衍我吗?还是对我不满?”
邱季深抬步往门口走去。
“没有道理就是道理,如果这世上什么事都能说得清楚道理,就不会有人生而卑贱,有人草菅人命,有的人蒙冤受屈,有的人还习以为常。难道活该也是一种道理吗?”邱季深语速飞快道,“他要是因为作恶才被关进去的,或者是别的什么,都可以。可如今,他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因为秉持正义,才遭人记恨,如何能叫人接受?拿什么心?拿好心,拿常人的心——“
邱季深猛然转身,正正对上叶疏陈的眼睛。叶疏陈在后面跟得很近,也紧急停下,两人的脸差点撞到一起。
邱季深见他无辜又困惑的表情,登时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只是挫败道:“没什么。”
叶疏陈又笑,一脸无奈的表情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你为什么要跟我生气呢?你说的那些,又不是我造成的。不管我怎么想,我都没有冤枉过谁,陷害过谁。你说是吗?”
邱季深:“我不是在说你。”
“那你就不要跟我生气了。”叶疏陈赶紧转了话题,“我挑的是一匹千里良驹,本来想带进宫里,同陛下一起赏玩。陛下念叨你好几次了,就是不见人,所以托我务必将你拐过去。这次一定不能叫你跑了。”
邱季深:“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