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赵佶问王黼:“种师道今年七十多了吧?”
梁师成抢着回答说:“已经七十二了。”
赵佶轻叹一声,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他都七十二了,就不要流放了,给他降职致仕吧。”
王黼问:“那和诜与侯益呢?”
赵佶说:“和诜不是主将,军事失利不能让他来承担主责,但他作为副都统兼雄州知州,也不能脱了干系,将他调离雄州降职处分,侯益也同样降职处置。”
六月十二,朝廷诏书下达到雄州,责令将种师道押赴京师枢密院,接受处罚,和诜调任亳州团练副使,安置在筠州,侯益调任濠州知州。
不得不说,赵佶虽然昏庸,但却并不是一个苛刻之人,否则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打了败仗的种师道等人。
王黼又道:“至于李衍所打败的那十万联军,应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官家您想,他们是由多家联合在一起的,互不统属,中间兴许还有颇多龌龊,怎能齐心协力,所以,被李衍捡了个便宜,很正常。”
赵佶觉得王黼说得很有道理,对李衍的警惕之心稍稍降下了一些。
种师道回到枢密院,写了一份谢表:
臣总戎失律,误国宜诛。厚恩宽垂尽之年,薄责屈黜幽之典。属兴六月之师,仰奉万全之算,众谓燕然之可勒,共知颉利之就擒。而臣智昧乖时,才非应变,筋力疲于衰残之后,聪明秏于昏瞀之余,顿成不武之资,乃有罔功之责,何止败乎国事,盖有玷于祖风。深念平生,大负今日!臣拊赤心而自誓,擢白发以数愆。烟阁图形既已乖于素望,灞陵射猎将遂毕于余生
尔后,种师道默然离开东京,然后来到了陕西终南山下,隐居在豹林谷中,过起了平静的生活,他以为他此生将会在这里终老。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难料
种师道走了。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种师道不能说没错,但主要责任却不在种师道,他只不过是在替童贯等人背锅,是在给童贯等人当替罪羊。
这天晚上,行军参谋刘韐酒后失言,他对种师道的一个名叫康随的属官说:“种老将军,乃关陕明贤之后,从军几十年来,提兵所向,何战不克?何城不下?今日白沟蒙羞,可惜,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