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完:“父皇临去托孤,代王叔也在当场,父皇并未叫他回避,以此叫他留京,助朕度过难关,朕以为说得过去。”
展见星发着呆。她从这完整的一篇话里意识到朱英榕是认真的了。
他未亲征,在政事上说了不算,但倘若只是要达成这一目标,阁臣们不会完全不考虑他的意见。
而这里面更深层次所反映出来的,是朱英榕深刻的不安感。
他知道阁臣德高望重,也肯尊敬他们,但他无法什么都不做,将一切完全赌在他们身上,他以初悟出的帝王制衡之道,给自己另外又找了一重护身符。
“皇上,”展见星的态度也慎重起来,“您说得虽然有理,但无论您怎么说,阁臣不可能同意代王摄政。”
忠心是一层,权力是另一层,忠心的臣子,未必就不想要权力,平白吐出来分与别人,谁能愿意?
“展中允,这件事就要托付给你了。”朱英榕情真意切地道,“朕观你与代王叔相熟,在王叔面前说得上话。”
“”
展见星明白了,朱英榕其实一点也不天真,他想留朱成钧在京护驾,却不想叫他插手政务,不论襄王还是代王,从头至尾,他没有想要一个“摄政”的藩王。
朱英榕的大眼睛充满希望地望着她:“展中允,朕觉得你可以办到。你放心,如果不行,朕也不会怪你。”
展见星犹豫着,也有点说不出的感慨,时局催人,不过几个月工夫,从前会逮着一个初见面的低品官员道出宫闱秘事的孩子已经飞速成长到从帝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
朱英榕在这空档里却是灵光一闪,又来了主意,道:“对了,展中允,朕也不亏待代王叔,外祖母前几天来,话里隐隐透了意思,想替代王叔说门亲事。”
展见星愕然回神:“什么?”
朱英榕的外祖母就是汪老夫人,汪老夫人是女眷又是亲戚,面圣时属官都不会在场,地点也不一定在前朝,她因此一无所知。
这一提,她只是一下子想起了三月时,曾在午门前碰见过一回汪老夫人,以及她同携的那个秀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