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见星想了一下:“不知道,可能要看掺的比例。”她把假铜钱从秋果手里拿回来重新观察了一下,“这钱的模样还很新,应该制出来没多久,就是锈,不会锈那么快。”
“这是哪儿制的?”
“真的是宝泉局,这假的,我就不知道了。”展见星看了一眼正搬了一摞子账本往外走的衙役,道,“等回去问问赌坊的人吧,也许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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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并没有问出来。
坊主对赌具上的花样供认不讳,但说不出假钱的确切来历,只哭丧着脸道:“小人真不知是哪儿来的,只是听说了有这个窍门,于是让人从日常所得的无数枚铜钱里以磁石相试,试出来能用的,就挑拣用了。”
账册还没理出来,展见星就先放过了他,把他投回牢里,转去户房交待几个书吏梳理账册,因赌坊这样的地方不可能在账里把名目写得那么清楚,又得揪几个人出来命他们配合交待,同时赌坊里已经全部作为赃物封存起来的财产也要人清点,又还要通知工匠前去城西勘探,展见星直忙了个脚不沾地,而就在这样的忙碌之中,一天后,她的顶头上司抚州知府忽然行了封文过来。
文书言简意赅,要求她将元宝赌坊这桩案子移交府衙,府衙不日将派人前来审理接手,一应人犯财物等,命她就地封存,不要擅动。
展见星上任时日短,至今还没有遇着和上官打交道的机会,不知道这位知府的脾气,为什么忽然给她来这一出,叫了县丞前来相问。
县丞一听也很诧异:“什么?不瞒县尊,安府尊一向的为人就像他的姓氏,十分安泰,并不喜欢找底下人的事。”
展见星问:“那他忽然要这桩案子干什么?依理来说,这桩案子似乎尚未大到能惊动府衙的地步吧,府衙的消息又怎会如此之快?”
她人抓了,物封了,但还没来得及理出头绪来,也没到行文上报的时候,府衙忽然来插一脚,虽然是上官,可是说直接点,这就是捞过界了。
县丞也不是本地人,但他在崇仁干了七八年了,一直没升上去,对本地的情况已摸得透熟,此时皱眉想了一想,道:“莫不是府衙看上了这笔财物,想作为规费一把捞走?”
国朝吏制极为复杂,不但县衙有许多编外人员要靠规费活着,连府衙都不例外,而府衙因为是更上一层的衙门,县衙处理不了或不公的案子才会转上去,因此这项收益来源反而要少一些,那从哪补足呢,就从辖下各县衙,县衙收入的规费,每年要交一部分到府衙去。
当然也可以不交,因为这是台面下的事,哪怕人人都干,律法上毕竟不支持,只要不怕被上官穿小鞋,那就不交——一般来说,大多数人还是会交的。
县丞觉得自己想的不错,就劝道:“县尊,安府尊既伸了手,就给他吧,犯不着为这点事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