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老太太就在后面, 这个媳妇到底是偷懒还是腰疼,她心里有数,眼下没空理会, 她苍老的目光只在站起身的展见星身上掠过,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不喜欢这个孙子, 因为觉得他就跟他爹一样,有一种古怪执拗。二儿子当年在家老实得一针扎不出声疼来, 忽然有一天媳妇死了,他疯了一样,居然抛下爹娘跑了,等再回来时,已经变成了一抔骨灰,展老太太再也没法明白他到底想些什么。
展老太太也不想明白,她只觉得二房都是不安分的,和这个家格格不入,看看二孙子这个模样,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还像个庄稼人?
读书,哼,读书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想的。
展见星束手叫人:“祖父,祖母。”
朱成钧还照常大模大样地坐着,他正在打量展家的人,很快得出了和展老太太差不多的结论——展见星真不像他们家的。
就好像名字一样,他的妹妹叫来娣,他却叫见星,意境差出十万八千里去。
他琢磨的这一会儿工夫,展家回来的几个人已经各自坐下了,展见星是晚辈,人一多,屋里就没她的座了,她站到朱成钧旁边,忽然感觉衣袖被拉了拉:“哎,你还有个大哥?你哥叫什么?”
展见星不知他为何有此问,莫名道:“大富。”
她话音一落,就见朱成钧笑得抖起来——他倒也知道礼貌,没有当着主家面大笑,这抖纯是憋的,他一边笑一边小声问:“那你要是在家里长大,跟着他的排行,是不是得叫大贵了?”
展见星:“九爷,你在车上怎么答应我的。”
没完了他还。
朱成钧摆手:“行吧,凶什么,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然后他自己憋着又笑了一会儿。
屋里拢共这么大地方,他这个样子,谁又看不见,只是没人敢说他,他不跟别人说话,展老爷子等也不敢轻易跟他搭腔,且因有他在,展老爷子的长辈架子也不太摆得出来,展见星叫他时,他只干干地应了一声。
展见星转回头来,她和展家这些人没什么好多聊的,直接道:“祖父,我听说村里朱老爷来,想买通祖父去衙门告我不孝。”